凌依翎右手倚著車門撐著頭,呆呆的看著窗外,久久沒有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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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凌依翎反常的吃了幾口飯便說沒有胃口,早早就窩進韓沐深的書房裡,對著小筆電發呆。
「我泡了壺花茶,要不要到外面坐坐?」韓沐深替她拿了外套,一臉笑意的邀請她。
花園裡已經妝點上新衣,早春的花兒在花園裡恣意的綻放著,搭配柔和的燈光,讓人彷彿置身精靈的花園,如夢似幻。
但對此刻的凌依翎來說,卻沒有半點賞花的心情。
她小吃一口茶,「謝謝你什麼都沒問。」看看身旁沉默的韓沐深,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我想你應該猜得到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是的,我談了一場不倫的感情,我曾經是他和女友間的第三者。」
韓沐深也設想過這種可能性,但親耳從凌依翎口中聽到,還是讓他有些訝異。
「三年前我被經理任命當理財專員,那時到台北總行受訓十天,上完第一天的課程,我和台南期貨分行的同事相約出去玩,那時他主動過來要求要加入我們的行列。那幾天晚上我們一群人在台北到處吃、到處玩,就像回到學生時期一樣,大家很快就熟了,感情也迅速增溫……」
她喝了口茶,目光望向遠處,「他長得很帥吧!他是個混血兒,有二分之一的日本血統,對於十分向往日本這個國家以及正處於感情空窗期的我,非常的有吸引力。而且,他對我呵護備至,百般慇勤,讓我受寵若驚,而我也開始對他產生不一樣的感覺。」
「課程快要結束的最後幾天,我們就變成了兩人行,在台北的最後一個晚上,我們不顧隔天的考試,跑去淡水一間極有氣氛的餐廳。閒聊間,他吐露出他已有女朋友了,這個消息對我來說簡直就像青天霹靂,當下不知如何是好,又要如何收回對他的喜歡。可他接著又握住我的手,說他和女朋友之間有問題無法克服,正在談分手,還說他對我很有好感……」
凌依翎放下茶杯,雙手環著腳,陷入回憶中。
「他說和我相處的這幾天,讓他第一次人想安定下來的念頭,他要我等他處理好和女友的事情。我很掙扎,但最後還是答應了。」她抬頭看著韓沐深,「後來我最怕的就是聽到有人對我說『你讓我想安定下來了、你讓我想結婚了』,光是想到這兩句話,我都會作噩夢。」
凌依翎這番話像利刃般刺入韓沐深的心,他的喉頭泛苦,幾乎梗塞了。
他艱澀地道:「後來呢?」
她緩緩地道:「回到工作崗位後,我們常常在工作之餘講電話,討論投資情勢、某某基金的走向,但他從來不准我打手機給他,也不准我打電話去他的住處。後來我才知道他和女友一直是同居的狀態,我想抽身,但他一直安撫我,要我等他和女友分手,而我就這麼傻傻的相信了。」
「那時我住在姐姐和姐夫家,為了維護這段感情,我還特地在房間裝了支電話,每晚都在等他的來電,偶爾他打電話來,都是趁他女友出門買東西,或是趁她洗澡時偷空打的,但是我仍然高興得要命。」
「我跟他提過我寫BL小說的事,他一直說太噁心,為了他,我也封筆不寫了,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他身上。為了他,我失去了自我,卻一點也不自覺,只沉浸在和他在一起的幸福裡。」她苦笑了下,繼續說:「日子就這樣過下去,後來發現他似乎沒有要跟女友分手的意思,我開始慌了,想到他們兩人或許正在談情說愛,我痛苦得無以復加,甚至還詛咒起他的女友。」
「每個失眠的夜晚,逼得我瘋狂的研究起基金理財,每天盯著理財頻道,幾乎將每一本理財雜誌倒背如流,連半夜也盯著華爾街的盤勢,就這樣我業績傲人,但沒有人知道背後的原因。」
「和他交往快樂了一個多月,接下來卻是四、五個月無窮的折磨,完全看不到生命之光的我,深深陷入成為別人第三者的罪惡感中,幾度想要輕生。和他交往半年後,我終於清醒了,痛下決心和他分手,並向經理請求不要再當理專,也重新執筆,找回自我……」
凌依翎將頭深埋雙膝裡,「沐深,你曾說過哪個女生不期待愛情,但這樣污穢的我又如何能祈求上蒼的原諒,又如何能期待擁有美好的戀情。」
韓沐深將痛哭的凌依翎擁進懷裡,緊緊的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訴,「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在她的背上輕柔拍撫,安撫她的心緒。
風中帶著淡淡的花香,相擁的兩人在這仍寒冷的早春借由彼此的體溫取暖,緊緊依偎。
好一陣子後,情緒終於緩和的凌依翎吸吸鼻子,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沐深,謝謝你聽我說這些,我以為一輩子都講不出口的事,終於得到出口,謝謝你。」
「翎,事情都已過去,不需要為過去的事捆綁住自己。人類之所以可以一直往前,正因為我們懂得忘記,所以,忘了那些不堪的回憶吧!」韓沐深抬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眼裡,給她鼓勵。
「我明白,我也正這麼做。」凌依翎貪戀的倚在他懷裡。
他的味道,他的聲音,他的體貼和溫暖總令她安心不已,彷彿過去那些傷害和痛苦都得到解脫,讓她得以重生。
「不,你不明白。」他加重語氣說,「你當然可以期待愛情,難道你要為一個曾經傷你這麼重的人放棄一生的幸福嗎?」
她淡淡地說:「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要有太多想法,日子平平淡淡的過下去也不錯,反正也不會有人在乎我,也不會有人會愛上我,我學到了感情不要強求,這樣就好了。」
看著凌依翎像看透人生的豁達笑容,他的心緊緊的揪著。
一咬牙,他將她再次抱進懷裡,「我在乎你!我愛你!翎,你什麼都不用想,只要想著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