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賢,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其中一個男聲說道。
又賢?名字也很熟悉,這時凌依翎的職業病犯了,早期待在第一線櫃檯時,練出來認人的功力,讓她對客人只要看過一次再配上名字,她就有印象,如果跟對方交談過,那更是記住了。
「不!不要趕我走,不要離開我!」
她好想知道隔壁發生什麼事,如果剛剛在電梯裡有看一眼鄰居的長相就好了。凌依翎此時好生後悔。
聽著拉拉扯扯的聲音漸行漸遠,隔壁的兩個男人似乎是走到門口,意識到這一點後她馬上奔到門口,兩戶的大門是緊臨的,剛剛她不敢走下花園偷繞過去看,但總可以大方的走出自己的家門吧!如果可以很巧的看到些什麼,那也不是故意的!
嘿嘿!她竊笑著。
凌依翎手輕腳輕快速的移動到家門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在自己家要像個小偷似的,但這輩子第一次當偷窺狂,讓她很緊張又莫名的興奮。
輕輕的推開古銅色質地極佳的大門,映入眼眸的景象讓她整個人呆住了,所有的肢體功能似乎只剩下張得又大又圓的嘴,時間彷彿停滯住了……她像是看見天國的大門打開了,一道白光直直射入她滯礙的思考回路……
***
時間往前拉回一些。
在韓沐深結束不斷重複看現場、開會的一天後,回到這個讓他可以完全放鬆的新居,拉下束了他一天的寶藍色領帶,深深的沒入米白色的沙發,讓清涼的風緩緩的注入這算得上寬闊的客廳。
自從「森林首席」這個奇跡個案在建築業界宛若炸彈似的炸開後,挾帶著日本國寶級建築大師籐木俊二嫡傳弟子的身份,韓沐深簡直成了最閃亮的一顆超新星,在台灣的建築業界掀起一道巨大的旋風。
悠揚的手機鈴聲響起,韓沐深拿起擱在精緻小方桌上的手機,剛要開口時,電話那頭便傳來熟悉的男嗓,「是我,現在在你家門口。」
韓沐深不疾不徐的開了門,看見自家二哥略為不滿的臉,「搞什麼呀!幹嘛不裝電鈴,如果我沒帶手機,難不成要站在門口大喊。」
「閒雜人等又到不了這一層,裝那種東西是要給誰用?」
「哼!」自知理虧的古又賢哼了一聲,拎著裝滿飲料的大袋子,像回自己家似的大搖大擺走向客廳。
「滿滿的一袋酒是怎樣,把我這兒當酒吧?」韓沐深眼光掃過被隨意放置在桌上的袋子,裡面裝滿各式啤酒。
「你這裡只有幾罐清酒、梅酒,那不合我的胃口。」古又賢嫌棄的說,順手拿起五十吋液晶電視的遙控器,隨便亂轉。「振興台灣房市的優雅貴族王子。」他隨口說道。
「那是什麼?」韓沐深說。
「前幾天『台灣優質建築志』不是有專訪你,今天聽小林叔說那個美女記者私底下都這麼叫你,哦∼∼有姦情喔!」古又賢開始翻起袋裡的啤酒堆。
「……」韓沐深無言了,看來明天要吩咐一下助理打電話去關切關切,不然在雜誌上被寫成什麼王子,那豈不是臉丟大了。
「哈……」看弟弟困窘的臉,古又賢直覺好笑,「對了,這裡住得習慣嗎?鄰居應該還滿好相處的吧?之前業務上我和她接觸過,看起來是個乖乖牌。」如果跟她帶來的那個潑婦比起來的話。這句他隱忍沒說。
第2章(2)
「你上次說凌小姐是在銀行上班?」提到鄰居,韓沐深一時興起的問道。
「是呀!她在老爸那位當經理的好友那間分行上班,應該是在放款部門,之前在辦說明會時,有看過她來案場推銷他們銀行的房貸。」
「原來現在銀行業的壓力這麼大呀!」韓沐深喃喃自語,剛剛在電梯裡第一次瞧見鄰居,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明天如果在報紙社會版看到「某銀行女職員不幸過勞死」的新聞,他也不會太意外。
當他看見消瘦的她連搭電梯這短短幾秒鐘也可以站著睡著,而且地上滿滿一大袋都是「蠻牛」、「白馬馬力夯」等各式提神飲料後,他便深有此感。
不理會弟弟的提問,古又賢咕嚕咕嚕的連喝兩罐金牌啤酒。
韓沐深捉住他的手臂,阻止道:「喂,這樣子喝酒會醉的,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好兄弟的關心讓古又賢悲從中來,英俊的臉龐糾結在一起,「小玉……小玉說要跟我分手。」
「你們不是很恩愛嗎?」從他半年前回台灣後,他們這對情侶除了平常上班日朝夕相處,連星期六、日都膩在一塊,所以這個消息教韓沐深有些意外。
「你也這麼覺得吧!所以我才莫名其妙呀!」古又賢又連喝兩罐海尼根,「她說上次她一時失誤重複賣房子那件事,我竟然沒有挺她,讓她記恨了半年外,還說什麼半年來跟同事因此交惡,身處水深火熱中,我卻一點也不關心……說我一點也不可靠。」
他緊捏著手中的啤酒罐,忿忿的站起來,「靠!不可靠,我怎麼會不可靠!要幾間房子我都可以給她……」
韓沐深把他按回沙發,好好的安撫一番,沒有阻止他繼續喝酒,心想還是讓他好好的發洩發洩會比較好過。他很瞭解這個兄弟,打從他十歲時跟他成為戶籍上的兄弟後,直至他大學畢業到日本留學這中間的歲月,兩人的相處比親兄弟還要交心,甚至在斷斷續續分開了十年後的今天,還是無所不談。
也因此,他很瞭解這個情路十分坎坷的古又賢現在的心境,古又賢從國小時期就開始交起兩小無猜的小女朋友,直到現在前前後後換了幾個女友,但他絕不是到處留情的花心男,對待每一任女友更是全心全意,將對方捧在手心呵護,但是最後總是得到對方的一句:「你讓我很沒有安全感」、「你一點也不可靠」等等的分手理由,就像詛咒般的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