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把……」婷婷哭得太用力,整個人上氣不接下氣,已經無法說話。
聽到婷婷的哭聲,村長嬤連忙從後頭的房間走出來。
「阿弘呀,你在幹什麼?婷婷怎麼哭成這樣?」村長嬤立刻坐到婷婷身邊。
「阿祖。」婷婷立刻跳離爸比身上,縮進阿祖懷裡。
「乖,阿祖秀秀,阿祖打爸爸。」村長嬤作勢拍打連年弘的肩膀。
「你幹什麼發脾氣?嚇到婷婷了。」
連年弘糾結著臉色。聽到她們母女被打,他的心像被千針萬刺,他緩和臉色,溫和地說:「婷婷,不怕,爸比把小黃帶來,好不好?」
一聽到小黃,婷婷馬上停止號啕大哭,只剩下嗚嗚的抽泣。「好,我要小黃。」
這隻小公狗對女生特別好,可任由婷婷玩它的毛,它都不會發脾氣,看來只有小黃才能轉移婷婷害怕的情緒。
他立即騎車去村長辦公室把小黃載來。走進家門之後,他讓小黃坐在婷婷的腳邊,小黃搖著尾巴討好婷婷,婷婷只剩下紅紅的眼眶,嘴裡還吃著香濃的蘿蔔糕。
村長嬤將他拉到一旁,「怎麼回事?」現在婷婷可是連家的寶,他已經降為不值錢的稻草。
「我問婷婷台北的爸爸對她好不好,她說爸爸對她很好,只是爺爺和奶奶會打她和淑女,然後她就嚇哭了。」連年弘蹙緊眉心。
「怎麼會這樣?」村長嬤聽的憂心忡忡,「怎麼會打人?」
連年弘又走回婷婷身邊。「婷婷在吃蘿蔔糕呀!」
「阿祖煮的蘿蔔糕最好吃了。謝謝阿祖煮這麼好吃的蘿蔔糕給婷婷吃。」
婷婷的讚美讓阿祖滿心安慰。
連年弘實在忍不住,只好又問:「婷婷,你跟爸比說,奶奶和爺爺為什麼會打你和媽咪?」
一聽到這個,婷婷擱下筷子,又哇地一聲,那是被驚嚇到的大哭……
「媽咪流好多好多的血,婷婷好害怕,媽咪快要死掉了,我要找警察伯伯……」
「好啦,不要再問了。」村長嬤滿心捨不得,將婷婷摟抱在懷裡。
「你沒看到婷婷這麼害怕嗎?」
一進門的連父和連母聽見孫女的哭聲,急得跟什麼似的。
連父緊張地問:「怎麼了?」
連年弘把爸爸拉到一旁,簡單地說明來龍去脈。
連父一聽,儘是氣憤。「這是家暴,應該叫淑女打一一ま報案。」
「淑女不說出來,是要報什麼案?」連母柔聲阻止。
「淑女這孩子什麼都不說,一定是在那個家裡被虐待,婷婷才會長得這麼瘦小。」連父瞪看著罪魁禍首,也就是自己的兒子。「說到底都怪阿弘啦!」
「淑女怎麼說得出口,當初是她不要阿弘,去嫁給別的男人,是好是壞,她都得自己承受,就算她吃到苦頭,也不敢對我們說出來的。」連母皺著眉頭。
聽著婷婷還在哭,連父走上前。「婷婷,阿公秀秀啦,阿公騎車載你出去玩好不好?」
一聽到要騎機車,婷婷轉移驚嚇的情緒,抽了抽鼻子,淚花在眼中打轉。「好。」
「讓阿公帶你去廟口打彈珠,好不好?」連母也安撫。
「好。」這下,婷婷終於止住淚水。「我要玩海綿寶寶的彈珠遊戲。」
連年弘揪緊的心則處於極度震驚狀態。
她曾經流了好多好多的血,還差一點死掉?
他跟她之間隔著七年的距離,他多想參與那些遺失的日子、弄清七年來,她過的究竟是怎樣的日子?
第5章(1)
唐 李白《長安行》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透床弄青梅。同居長干裡,兩小無嫌猜。
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嘗開。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
十五初展眉,願同塵與灰。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台……
他騎的不是竹馬,而是鐵馬。
從她上小學一年級開始,她就變成了他的責任。
她父親忙於工作,而她又剛失去母親的照料,是他牽著她的手,帶著她走入陌生的校園,安撫她不安的情緒。
他帶著她玩,陪著她寫功課。雖然他只大她一歲,但他將她保護得很好,兩人幾乎形影不離,有她的地方就一定有他。
從小學到高中,他鐵馬的後座始終只有她一個女生。
她的外表亮眼個性豪爽,從國中開始就深受同校男生的喜歡。
在她哀號沒有男人緣,從沒有男生追求她時,殊不知是他暗地裡動了許多手腳,才趕走那些對她有意思的男生。
他討厭那些男生看她的眼神,除了他的死黨兄弟,他不讓她接觸其他的異性,他將她保護得密不透風。
初懂情滋味,是在他國三那一年,班上的同學不知死活地追求才國二的她,甚至要他轉交情書。這讓他的情緒暴走,當著同學的面將情書撕成碎片,用力宣告她是他的。在他還不明白什麼叫做愛情的時候,他只知道她不能被別的男生搶走。
在他十七歲那年,她身邊的蒼蠅仍持續不斷。他終於因為嫉妒而情竇初開,明白自己對她的感情不是友情,也不是親情,而是真真實實的愛情。
在那結實纍纍的橘子樹下,在夕陽西下的黃昏裡,他決定要先下手為強。他沒詢問她的心意,就將她帶往僻靜的角落,直接以笨拙的唇吻上她驚慌的唇角,證明他想要愛她的心意。
她沒有賞他一巴掌,更沒有推開他的吻,而是以著錯愕的表情,顫抖的聲音問他:「為什麼要吻我?」
「傻瓜,你還不懂我的心意嗎?」他撫摸著她柔軟的髮絲,有著連自己也不懂的慌亂。
「你不說,我怎麼會懂?」
「如果不懂,那我就吻到你懂。」像是吻得不夠,初嘗親密滋味的他,忍著狂亂的心跳,探索著唇齒間的奧妙,對她吻了一遍又一遍。
她羞怯地接受他的表白,終於,懵懂少女明白了愛情的力量。雖然兩人之間時常小吵小鬧,卻是越吵感情越好。在兩人同樣的硬脾氣下,他卻總是悄悄退讓她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