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父和連母,一人牽著一隻小手,帶著婷婷走出門外。
始終沒說話的村長嬤一直保持著笑意,直到這會才開口:「淑女呀,那你什麼時候要跟阿弘把手續辦一辦?」
「什麼手續?」蕭淑女添了一碗稀飯要給村長嬤,村長嬤是長年茹素。
「就結婚手續。」村長嬤本來不想管,可是再不管就怕他們會繼續拖延,她還想抱第二個、第三個曾孫。
「阿嬤,我沒有要嫁給阿弘啦。」她拿著碗的手不小心抖了抖,差點摔飛出去,幸好一隻大手即時過來搶救。
連年弘接過她手裡的碗。「阿嬤,淑女看不上我啦,我只是村長,她的前夫可是總經理。」聽到她拒絕得這麼乾脆,他忍不住還是說出酸話。
「我不管是什麼,反正就是一定要宴客,女兒都這麼大了,不結婚能看嘛,左鄰右舍一直在問我你們現在到底怎麼回事。」村長嬤故意歎了口氣。「不管過去發生什麼事,為了小孩著想,這才是最好的方法。」
蕭淑女眉頭鎖著憂慮,雙手悄悄握拳,搶著說:「阿嬤,我不會嫁給阿弘的!」她害怕再聽見他拒絕的話,只好搶在他之前先開口拒絕。
連年弘的臉色微變,不過仍是噙著笑意,凝看著她那倔強的神色。
就算他要用另一個七年來等待,他也會等到她點頭答應為止。
蕭淑女在媽祖廟找到一份總務會計的工作。當然,這是走後門,靠的是萬毅元的關係,她才可以獲得這份很多人搶破頭的工作。
在廟裡工作,不僅心靈上得到寄托,廟裡的服務人員也都她很好,大家都是媽祖的信徒,都擁有慈悲的胸懷。
這幾天她接到法院的出庭通知,她聯絡過高峰,從高峰那裡得知,高家父母委託律師出庭,對她求償五百萬。如果她有能力,她真的願意支付這五百萬,只是她根本沒有任何財力。
高峰是個好人,只是個性太過怯懦,凡事以父母意見為主,不敢違抗父母的命令,以至於連自己的性向都不敢表明。
她很有誠意要賠償高家這六年多來的照顧,她打電話給高父,希望可以私下談和解金額,但高父不接受,堅持法庭上見。
那一日,她當著村長嬤的面前說不會嫁給連年弘,連年弘對她的態度倒是沒什麼改變,總是用一種深邃的眸光盯著她瞧,像是在算計什麼,卻也沒有再對她做出曖昧的舉動。她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也不敢去採問,怕問了是自己承受不了的答案,更怕會自討沒趣。
明天她就得去台北出庭,除非高家撤銷告訴,否則她一定無法打贏官司。
心裡始終像是被大石悶壓住,她感受到那股極大的壓力;不得已,她還是戰戰兢兢來到隔壁的客房。
連年弘沒有關上房門的習慣,她明白那是為了讓她有安全感,他可以隨時聽見她和女兒的動靜。
房內亮著大燈,她禮貌性地敲著門板,沒有應答的聲音,她只好走進客房。
房內空無一人,在她要轉身離開時,連年弘正巧頂著一頭濕髮,從三樓樓梯走下來。
二樓只有主臥室裡有浴室,因此得他上三樓去洗澡。
她的呼吸因為他的出現而倏地懸高,發亮的眼眸裡有著窘態,卻還是沒有移開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瞧。
他只穿著一件短褲,赤裸著上半身,水滴沿著他的頸項滑過那肌理分明的胸肌。她的喉嚨咕嚕一聲,她聽到自己吞口水的聲音。
他的身材很好,雖然沒有猛男的六塊肌,但也算是實力雄厚,至少能引發她敏感的神經,腦袋裡不禁想起觸碰上他皮膚時的快感。
連年弘的濃眉挑起,看著她從驚愕到害羞,那股熾熱的視線,勾起他想變成為狼人的衝動。
「你找我?」
直到他的聲音竄進耳裡,她才連忙調開視線。她以為他洗好澡了,沒想到他會衣衫不整地出現。
她在心裡暗罵一聲。真是丟臉!她平常很能控制的,今天又不是十五月圓,她的心不該飄蕩得這麼厲害。
只要他稍稍展示裸體,她就很難把持得住。「嗯。」
「進來說。」他率先走進房間,剛剛的冷水澡看來不夠冷,他又被激出了一身熱汗。
她不想顯出自己的不安,只好故作無事地走進去。這個房間,已經到處都是他的東西,從電腦、衣物、書籍到日用品。
她和他的生活,就跟一般的夫妻無異;她明白這樣對婷婷的成長是最好的方式,卻苦了她,每每看見他,每每都要苦苦壓抑。
他每天和她及婷婷一起用早餐,然後晚點他會騎車送她去媽祖廟,等到五點她的下班時間,他又自動來到媽祖廟前。
就算他臨時有事情,也一定會交代其他兄弟來載她回家。她曾經想向劉忠孝買一台二手車,可劉忠孝卻推說沒有現成的機車。
不管他對她有沒有愛意,卻無疑是個溫柔又熱心的男人;她既然是婷婷的媽媽,他就會盡責地照顧她,將她納入他的羽翼之下。
就因為明白他是個好人,所以她不能拖累他,如果讓他知道高家要控告她,他一定會挺身而出的。
她強撐著笑臉。「我明天得去台北一趟,我已經跟廟裡請假了,如果我趕不及回來,會在台北住一晚,後天再回來,這兩天得麻煩你照顧婷婷。」
「去台北做什麼?」要不是知道高峰是同性戀者,他絕對會誤會她去台北是為了心愛的前夫。
「台北有些事要處理。我在台北住了這麼多年,有些銀行戶頭得辦理。」她隨便找個理由搪塞。
「我送你去。」他看出她話裡的不真誠,她一定有事瞞著他。
她十足驚嚇。「不……不用啦,你那麼閒哦,村長都沒事做嗎?」
他欺近一步,她就退後一步;這女人如果越慌亂,那就表示他越能影響她。
「河東村在我的掌理之下會有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