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被人拉住,對方一溜煙把車開走。
童昕甩不掉那男人,「放開我,你們是誰?為什麼把穆風帶走?」他是剛才和穆風說話的其中一人。
「我們是穆老爺的屬下,從今天起穆風少爺要回本家。」男子掏出名片,「老爺有交代,謝謝童小姐這陣子對穆風少爺的照顧。」
童昕看名片,果真是邦星金控的員工,但她的口氣依舊很惡劣,「穆以律曉不曉得這件事?」
「少爺會聽從老爺的指示,請童小姐不必擔心。」
「你的意思,是穆以律還曉得?」她一把火又燒起來。
男人的表情很冷漠,「這是穆家的事,請童小姐無須費心。」
「穆風還小,你們不可以隨便把他帶走。」他歷經喪父之慟,遇到阿姨為了父母的保險金跟穆以律翻臉,孩子的精神狀況看似穩定,但誰又曉得他還能再受怎樣的刺激?
「如果沒問題,恕我失陪。」他鞠躬,既客氣卻又冷淡,非常無情。
童昕拉住他,「先生,請告訴我穆家在哪裡?」
男人甩開她,「我沒有告知童小姐的義務!」
她感到萬分生氣,二話不說衝上前去和對方糾纏。
「我管你有沒有義務,如果不告訴我,你哪裡也別想走!」她拉住他,口氣很凶。
男人沒見過如此不可理喻的女人,又不是她的小孩,發什麼神經?
「滾開!」他惱火地推開她,拉扯中甩了她一巴掌。
瘦弱的童昕被打倒在地,摔得眼冒金星。
好痛!可是她不能善罷甘休,穆風被帶走了……
但是眼前一陣黑,她的頭好暈!那男人對她下手很重。
直到她的視線變得比較清楚,對方卻已知去向。
童昕很慌,覺得對不起穆以律,她沒把孩子保護好,居然讓他們帶走。
她顫抖的撥通電話給穆以律,對他說明一切狀況,甚至向他再三確定拿名片給她的男人是邦星裡的員工才安心。
她像個粗心大意讓孩子走失的母親,緊張得全身都在顫抖,半邊臉腫得像豬頭,臉頰火辣辣地如火在燒。
若不是穆以律安撫她,保證立刻處理,她一定會崩潰到號啕大哭。她剛剛真以為穆風被綁架,那種恐懼是沒有任何一個做母親的願意承受的痛苦。
雖然穆風並非是她的孩子,但是她願意像個母親去疼愛他,甚至把他和穆以律視為最珍貴的寶貝。
如今,童昕知道未來有些事情,會逐漸改變了……
***
穆以律冷漠地走進本家,佔地百來坪的豪宅裡,華貴得沒有一絲溫暖。
他在這裡,度過形同惡夢的童年。孤獨、寂寞、哀傷、單調、冷漠,所有最負面的情緒,都在這間屋子體驗過。
經下人通報,父親從二樓拄著枴杖走下來,站在他面前。
穆嚴嵩,邦星金控第二代負責人,集團在他手上迅速壯大,成為台灣金融界裡活躍的一顆巨星。
如今他年事已高,極少干預集團的經營方針,從前線退下,不表示他勢力已然消失。
「真難得。」穆嚴嵩冷諷,這間屋子他多久沒踏進來過了?
穆以律冷眼看著父親,「為什麼把穆風帶回來?」
「他是我孫子,穆家有義務照顧他。」
「你最好是這麼想,而不是想利用他!或許你只想要再培養出第二個傀儡,好把我一腳踢下去。」父親本來就不喜歡他,這點穆以律再清楚不過。
「很好,你依舊樂於挑戰我。滾出去,不要讓我看到你!」
「要我滾,可以!叫穆風出來,我要把人帶走。」童昕為此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他不會跟你走,你有什麼能力養小孩?」
「小鬼跟我處得很好,不勞你費心。」穆以律越過他身側,準備上樓。
「因為那女人在的緣故,所以你以為自己可以處理得很好?」穆嚴嵩的話砸在穆以律耳裡,像刀子在割,「你該不會認為,我會允許她的存在吧?」
穆以律臉上瞬間凝聚前所未有的怒氣,「你如果敢動童昕,我保證在你剩下的人生裡,都會活在後悔之中。」
「你為了一個女人威脅我?我是你父親!」
「可是你從來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你沒有資格干涉我。」他的童年過得很扭曲,被逼著不斷成長,變成一個喜怒不外露,對旁人毫不關心的人!
「你覺得你有盡到做兒子的義務?你根本成不了氣候!」
穆以律冷笑,不在乎他是否認同,「彼此彼此,但是你別無選擇。」
這句話,無疑是往穆嚴嵩心裡戳上一刀,「為什麼我失去的,會是你大哥?」
聽聽,有哪個做父親的會這樣跟自己的兒子說話?穆以律覺得真悲哀。
「我也想問老天爺,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父子倆惡劣的關係,是經年累月所留下的傷痕,讓彼此之間的積怨更加深厚。
「哼,那個女人只有專科夜間部畢業,連大學文憑都沒拿到,有什麼資格跟你在一起?」穆嚴嵩感到荒唐。
他果然調查過她了!
穆以律覺得生氣,也同樣感到可笑。他永遠把自己的標準套在別人身上,沒達到就是不及格!太好笑了,他以為他是誰?
「這代表她發現自己除了唸書以外,還有優於其他人的長才,很務實!」
「長才?跟小孩混在一起,滿口甜言蜜語哄人?讓愚蠢的家長掏出錢來,用微薄的薪水過活,這叫務實?」
「指導孩子創作,那是她的專長,請你尊重她的專業!」他不應該與父親見面,如果不是穆風在這裡,他不會踏進本空來。「童昕不是你的誰,她沒有拿你一毛錢,不在你底下做事,你甚至沒和她相處過,你沒有立場批評她!」
「穆風是我孫子,對於指導他的人選,我必須要過濾。那女人的程度配不上,沒有資格。」
「你認同他嗎?你只想把那小鬼變得跟你一樣冷血無情,滿腦子只知道賺錢,什麼也不在乎。」他踩上階梯,拒絕與父親再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