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心情糟透了,大哥死了一走了之,害他拋棄自己的事業和理想,被迫回台接手失去龍頭的集團,到現在還有收拾爛攤子!
穆風忍著淚,起身向穆以律鞠躬,「不好意思,今天打擾穆先生,我明白了。」
他把作業收進書包,童昕不明白場面為何突然變成這樣。
「穆風,你在做什麼?」他一臉要哭卻強忍的模樣,童昕看了很心疼。
「我不應該在這裡。」這裡不歡迎他!
「先生……」穆以律望著玻璃窗外的天色,眼神同樣流露出一股很哀傷的情緒,他明明就不是個絕情的人,為什麼要逼自己說出違心之論呢?「再好好談談吧,他是個孩子啊!」
穆風背起書包走向玄關,童昕忍不住衝過去逮人。
「你們兩個到底是怎樣?有話好好講啊,講開不就好了!」大的小的都是硬脾氣、死腦筋呀!裝什麼酷?裝酷不用錢就可以亂用嗎?
「他既然知道要來找我,就證明他不笨!」穆以律把話說得很狠,坐在沙發如雕像。
「他的意思是誇你很聰明,瞭解沒?」她把他難聽的話,用力扭轉成極富正面的涵義。
「他找到這裡來,就代表想要利用我。」算她反應快,不過那小鬼最好可以承受。
「他的意思是說你善用資源,清楚沒?」有種他再講,反正她死的一樣可以說成活的!
「這裡沒有小孩房,他最好趕緊滾回家去。」
「他家有客房,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睡這裡。」
「我討厭小孩,他們最好不要跟我靠太近。」
「他承認他不擅於跟孩子相處,跟你沒關係,你可以不用聽進去。」
「童昕!」講到最後,穆以律按捺不住脾氣站起來。
「是的,先生。」她站直身子,果然看見他眼中射出銳利的目光。
「請你立刻過來一下!」這女人是不是非要把他惹毛?
童昕小跑步到他跟前,「請問先生有什麼事要吩咐?」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穆以律覺得自己腦血管要爆掉了,如果不是看在她認真工作的份上,他絕對當場Fire掉她。
「先生,你叫我留下來,不是要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現在都撥雲見日了,「穆風有困難,他需要你幫忙啊!」
「你怎麼知道他會不會給我惹麻煩?」他不要自己的人生又一團混亂,「況且,他放學沒回家,一個有在外面遊蕩,家裡人不會擔心嗎?」
穆風聽見他的話,小小聲的開口:「媽媽也不在了,所以沒有人會管我怎樣。」
「你什麼意思?」穆以律不明白,這就是他討厭跟小鬼說話的原因。
「媽媽在車禍中死掉,比爸爸還早離開我。」
小小的臉蛋,有著淺淺兩行清淚,這是他獨自面對事實後,再次為無助的自己落下眼淚。
第3章(2)
***
「童昕,你睡了嗎?」
穆以律知道不該打來,不過他真的找不到人可以幫忙,所以想到她。
「很抱歉打擾你休息時間。」
童昕有點意外,當手機顯示穆以律的號碼時,她吃了一驚。
「怎麼了嗎?」他的口氣聽起來很煩燥。
「穆風整晚一直咳嗽,咳得很厲害。」他本來就不會照顧小孩,迫不得已只好求救了。
「帶他看過醫生嗎?」她看床頭櫃上的鬧鐘。
好晚,凌晨兩點半了。
穆家有專屬醫生,可是穆以律聯絡不到對方,只好先帶小鬼到醫院掛急診。
「看過,我們剛回來。」他以為帶去醫院就解決,沒想到回來後自己居然搞不定。
「醫生怎麼說?」他竟然會打給她,想必真的很頭大。
「流行性感冒,現在人還有發燒。我餵他吃藥,可是小鬼吐了出來。」童昕聽到以後,不難想像穆以律的臉色會多難看,他的性格帶有潔癖,怎麼能忍受這樣的事?
「而且吐了兩遍,我真的受不了了!那個小鬼脾氣真的很大。」若不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穆以律絕對踢他出去。
「孩子生病時,多少會任性些。可是穆風吐了兩遍,我想他應該是真的很不舒服。」童昕想了一下,又問:「你怎麼餵他吃藥的?」
「我把藥粉倒在他嘴裡,難道不是這樣?」
「醫生應該有開藥水給他吧?如果沒有,你可以弄點溫水把藥粉倒進去,這樣他會比較容易吞下去。」有些孩子就是會這樣吐出來。
「原來是這樣。」穆以律歎了一口氣。
「你沒對他發脾氣吧?」童昕知道他額上一定青筋狂跳。
「沒有,我知道他人不舒服。」穆以律話聲很低沉,顯然是冷靜下來了,「等他好了,我會跟他算帳。」
童昕笑出來,這代表穆風有機會再留下來吧!
「你先餵他吃藥,看他情況怎樣,我手機今晚都開著,你有事再打給我,不管什麼時候。」
穆以律聽到之後,覺得放心,「童昕……」
「嗯?」他的聲音聽來沒剛才焦躁,她想他可以處理得很好。
「謝謝你。」
他的聲音又回到先前的沉穩,更帶著有別於以往的柔軟!輕輕地傳進童昕耳裡,讓她心口一緊,渾身都熱起來。
「還有今天晚上的事,真的很感謝你。」如果沒有她,他一個人無法面對那隻小鬼。甚至更正確的來說,不知道該怎麼做最好的處理。
他不應該情緒爆發,可能是最近太累的緣故。好在她沒有離開,肯替他安撫小鬼,還把他哄睡才走。
童昕淺淺地笑,心頭暖得像要被融化了。她知道道謝不是件大不了的事,但從他嘴裡說出來很難得。穆風留下來,她替穆以律打電話到穆以律阿姨家裡,讓他們清楚穆風的去向,不過對方顯然不關心,客套問了幾句就同意孩子留下來。
今晚她才明白,原來穆以律在事發後好一段時間才收到大哥身亡的消息,沒能送他最後一程。所以孩子母親車禍當場身亡這件事,他不清楚也是理所當然。由此可見,他被忽略得很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