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妃阿姨對不起,都是我撞到你才害你受傷,嗚嗚……」易瑄一雙大眼睛頻頻流出眼淚,任誰都捨不得再苛責。
「放心,阿姨沒事,只是小傷口而已。」
易勤將妹妹帶去客廳,自己則留下來幫忙。
「小勤,你去寫功課,這裡我一個人就可以。」
「功課晚點寫沒關係,可是小瑄不能餓肚子。」
這模樣還真像極了不苟言笑的易莫勒,果真是父子。
「你真懂事。」
「這是……常識。」他低著頭囁嚅。
有易勤幫忙,這頓晚餐很快就上桌,全是他們喜歡的菜色,沒吃完的剩菜成了易勤明天的便當,裝菜的時候,他還非要站在一旁不可,看著她幫自己準備便當,心頭頓時感到幸福,不過他才不會說出口,免得她驕傲得尾巴翹起來。
吃完飯,她先幫妹妹洗澡,輪到他的時候,岳妃彷彿怕他會淹死一樣頻頻問要不要她幫忙,教他哭笑不得。
「我已經二年級了,可以自己洗澡,爸爸都放心讓我洗。」他們站在浴室門口內外僵持不下。
「可是……那你不能鎖門,萬一有緊急狀況我才能進去救你。」
易勤不禁翻個白眼,又不是在海邊,哪有可能發生緊急狀況。
「我沒叫你絕對不能進來!」見岳妃大有他不同意就要和他耗在浴室門口,他只好談條件。
「難道你以為我會偷看你嗎?」她比較想偷看易莫勒。
易勤不理她,直接走進浴室。等他洗完後回到房裡,就看見那一大一小不知笑什麼,居然笑得東倒西歪,這讓要預習明天課程的他難以專心,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問清楚。
好奇是天性,他是單純好奇她們在說什麼,絕對不是好奇岳妃。
妹妹輕易上鉤,他可沒這麼笨。
他很聰明,老師也說他聰明,所以等他問清楚後一定可以專心唸書,一定……
易莫勒回到家的時候,看見原本分開的兩張單人床已經合併,岳妃睡在中間,易勤和易瑄各自睡在一左一右,他們的睡姿一個比一個差,卻看得出相處融洽;地上散落著玩具,還有一張白紙,寫著三個人的名字,兒子底下的「正」字已經湊滿一百,足以想見昨天戰況必定激烈讓他慘敗。
這時,岳妃睜開眼睛看見他,淡淡一笑。
「吵醒你了?」
「不,我習慣早起。」她輕聲下床,和易莫勒來到客廳。
易莫勒幫她倒了杯牛奶。「謝謝你。」
「客氣什麼,有幫上忙比較重要。倒是你,警衛的工作是輪班制,你輪晚班的時候還要照顧他們肯定更累,如果可以還是請伯父伯母幫忙,畢竟這是他們的孫子孫女,相信他們會看在這兩個小傢伙的份上重新接納你。」只是一晚而已,她便覺得精疲力盡,更何況是易莫勒。
「不可能。」
「在沒有試過之前,沒有什麼不可能。」
易莫勒訕訕一笑。「難道你會比我更瞭解他們?」
「說來說去當初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你變成這樣,你怎麼都不罵我?你罵我的話,我心情還比較好過。」追根究底就是她當時年輕不懂事,後悔莫及。
「不關你的事,他們原本就打算搬家,我也打算離開,只是那件事情提早成了導火線罷了。」
「為什麼?」住得好好,為何要搬家?
「許雅祺你認識嗎?」
岳妃搖頭。
「她是我媽。」
別的小孩或許不會記得鄰居長輩的名字,但如果是自己喜歡的人,就算是對方家裡的寵物個性也得熟知,因此她記得易莫勒的母親叫許桂芬,幾時改名了?
「他們搬家是為了我媽要競選議員,因為我有不良記錄,怕會成為對手攻擊的焦點,所以他們打算搬家並改名,也想把我送出國,只是我不想如他們的願才會先離開,這真的不是你的錯,無論當時有沒有發生那件事,都會是這樣的結果。」易莫勒神情淡漠地說明,不帶一絲感情。「如今我真正的家人只有他們兩個。」
他的叛逆來自父母對他的不瞭解,無論他想做說明,看在他們眼裡都是不成熟的行為,得到的責罵永遠多過稱讚,他們更嚴厲,他就更反抗,如此惡性循環,久了他也麻木了,在他們面前他什麼都不想做,逐漸失去自我,後來才經由離開得到喘息,也獲得自由。
「難道一輩子都不見嗎?小勤和瑄瑄將來也會問。」
「那是以後的事,我現在沒空去想。」
「莫勒,我明白你不想成為伯父伯母那樣的父母,那你應該就要做不一樣的事,小勤和瑄瑄很無辜,完全不懂大人世界的複雜,他們……」
「別再說了,如今我們有各自的生活,如果沒有必要就無須打擾對方,這樣對我們雙方來說都好。」易莫勒神情嚴肅,這話說得頗重,大有到此為止的意思。
岳妃明白,也就不再針對這話題繼續討論,畢竟她不是當事者,只是深感遺憾。
「你也一樣,不要再追著我,對你沒好處。」易莫勒忽然將話題轉至岳妃身上。
她一愣,隨即反問:「意思是有好處就能追你嗎?我覺得好處很多啊,你溫柔體貼、認真負責,很會教小孩,家事也做得不錯,我上班那棟大樓有一票女性傾心於你,如果你不好,難道是她們都太膚淺?」
「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你這是在……發我好人卡嗎?」嗚嗚,傷心。
「什麼卡?」
「好人卡,就是覺得我很好,你配不上我,其實根本是拒絕我。」
原來他真的和社會脫節這麼久,居然連個「好人卡」也不懂。「你明知我不是這意思,你的條件確實很好,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一個已經有兩個孩子的男人身上,相信你的父母也同樣的想法。」
「老實說,我還沒想到我父母那一關,如果我能先擺平你,再去擺平我父母就容易多了,所以你先答應我的話,我才有可能去傷腦筋接下來的進展,你對我都不心動嗎?」她覺得最棘手的問題就是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