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韓冰兒只能任由兩位丫頭為她梳發妝扮,好去見見她的未婚夫。
***
韓府,大廳。
「她好嗎?」君無痕的語氣很淡,淡得聽不出一絲情緒。
「冰兒姑娘……」一聽到皇帝的冷哼,韓熙連忙道:「小女身子好了許多,多謝皇上關心。」
君無痕滿意地點點頭,「那她有沒有什麼異常?」
韓熙搖了搖頭,「沒有。」
君無痕沒有再問,腦海淨是那抹清麗纖細的倩影。
明明知道她過得很好,可是他的心卻無法定下來,甚至在她醒來後的這三個月裡,不敢來看她。
他是皇帝,是一國之君,不該有懼怕的事。
可,就算失去了錦繡江山,就算失去了寶貴生命也不害怕的他,唯一在意的就只有她而已。
她,是他捧在手心上呵護,讓他疼到深入骨子裡的女人。
若沒有了她,他所擁有的一切,就沒有任何意義。
隨著廳外腳步聲由遠而近的傳來,君無痕強壓著胸口既期待卻又害怕的情緒,利眸直視著從廳外走進來的倩影,心頭一翻,喉口上下的滾動著,他握緊雙拳,極力克制著想衝上前去將她摟進懷中的衝動。
他必須冷靜,他不能嚇著她,此時的她,已經忘了一切。
韓冰兒低著頭,慢慢的走進大廳。
她知道有人在看著她,以灼熱放肆的熾熱光芒正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而那個人應該是皇帝,也是她的夫君。
照理而言,面對未來的另一半,她應該會很好奇,再加上她未失憶前和皇帝是一對相愛的戀人,她應該會有一種迫不及待想見到情人的衝動才對。
可是,害怕、不安、想哭的情緒卻大過於想見他的衝動,她內心深處竟然有一股不要見他,該離他遠一點的警告聲音正對她吶喊著,彷彿只要她這麼一見,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韓冰兒雙手不自覺的悄悄緊握著,頓時覺得她的頭猶如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她的喉頭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君無痕目光炯炯地望著她,胸口倏地緊窒,讓他差點無法呼吸。
他看得出她在害怕,她嬌柔的身此刻正微微顫抖著。
為什麼?她不是已經失去了記憶,照理說,她不該害怕才是!除非,她的心還在抗拒著他。
想到有此可能性,龍顏一沉,宛如罩上一層寒霜,讓人見了就不寒而慄,直打冷顫。
跟隨在韓冰兒身旁的紅袖,一見到皇帝龍顏不對,連忙靠在韓冰兒耳邊輕聲提醒:「小姐,皇上正等著您請安。」
聞言,韓冰兒渾身一震,流轉的思緒猛地拉回,連忙斂裙福,「參見皇上。」
「不用多禮。」
低沉渾厚的嗓音令韓冰兒整個人怔在原地,心裡湧上一股無法形容的悲傷感覺,為什麼他的聲音會讓她有股想落淚的衝動呢?
銀心見小姐沒有任何反應,連忙喚了聲:「小姐。」
韓冰兒神智一晃,倏地發覺到,她又失態了!
君無痕邁開步伐走到她的面前,壓抑著想抬起她小臉的衝動,開口問道:「身子好點了嗎?」
詢問的語氣裡充滿溫柔的關懷,韓冰兒心頭倏地一暖,剛才不安的心情也隨之定下。
她遲疑了一會兒,輕聲回答:「好多了。」
再聽到她那如黃鶯出谷般的美妙聲音,君無痕心底一陣感動,他暗自深吸口氣,笑問:「那能陪朕走走嗎?」
沒想到一國之君竟然會以一種詢問的語氣問她的意願,韓冰兒怔忡了一下,倏地抬起頭,對上一張唇邊正泛著笑的龍顏,胸口倏地一跳,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猝不及防之下狠狠的闖進她的心裡面。
對於她傻愣住的神情,君無痕唇角的笑痕更深了,如墨般黑的星眸裡掠過一抹莫測高深的情緒。
「怎麼?不願?」
開玩笑似的問話,猛地拉回韓冰兒心神,一想到自己又失態,雙頰羞得不由得一片火熱。
她搖了搖頭,輕聲問道:「皇上是要到外頭走走嗎?」
君無痕揚了揚眉,有些訝異,他還以為她會說是,而不是反問他。
「如果你想出去走走,朕也不反對。」
韓冰兒愣了一愣,直勾勾地瞅著眼前這位嘴角含笑的男人,心裡頭不禁感到納悶,他真的是皇上嗎?皇上不該是很威嚴?可他為什麼會這麼溫柔,溫柔到讓她心醉呢?
***
自她醒來至今,除了在自己的閨房養身子,再來就是由銀心、紅袖陪著,在自家府邸逛,這還是她頭一回出府。
她很好奇,踏出丞相府外的世界是怎麼一回事?和她失去記憶前是一樣的嗎?
可是,此刻的她,只能眼觀鼻、鼻觀心的靜坐著,別說去掀起窗簾偷覷眼外面的世界,就連抬頭也不敢,只因為她前面坐的是皇帝,不能任性放肆。
不過雖然沒有抬頭,她還是能感受到前方那二道如烈焰般足以將她燃燒的眼神,正目不轉睛地瞧望著她。
莫非銀心說的不是玩笑話?他真的是每回一見到她,就會直勾勾地瞅著她不放?
想到以前她也是讓他這麼的看著,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慌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天呀!不知道以往她是怎麼面對他們兩人獨處的情況?
想不出來,又不知該怎麼辦,韓冰兒無意識地絞著手指,無措的模樣就像是一個碰上難題,不知該如何解決的娃兒。
從她出出韓府,上了馬車至今,君無痕的目光不曾離開她的臉上過,他要把這三個月來的相思,全在這時候給討回來。
「朕命人送來的補品,你有吃嗎?」他突然開口問道。
低沉渾厚的嗓音讓韓冰兒覺得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連忙道:「有。」
見她不肯抬頭看他,君無痕突然間:「為什麼不抬頭看朕?莫非你在生氣?」
聞言,韓冰兒一陣錯愕,不明白他話中之意。
「民女不懂皇上的意思?」她小小聲的問,不敢抬頭看他。
「你是不是在怪你受傷以後,朕到了今日才來看你,你在怨恨朕?」其實他也很想來看她,但是,他不能,他必須先讓她適應失去記憶之後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