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想愈氣,氣到向來伶牙俐齒的白大喜,看著女兒的一片癡心,幾乎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決定了,絕對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弄垮上官極品的事業,讓他為膽敢染指他女兒付出代價。
沒有漏看白大喜眸中隱晦在慈藹之下的一絲狠戾,那目光讓白妙芹驚懼,想也沒想的,連忙揚聲說道:「如果你還想要回我這個女兒,就別動他一根寒毛,不然無論你是出自什麼理由,我至死都不會原諒你。」
向來和善的她何曾這樣向人撂過狠話,可事關上官極品,這話她說來卻一點也不覺得障礙。
初時不敢相信,可再抬眼審視白妙芹眸中的認真,白大喜就算再震驚,也只能低歎一聲。
「笨女兒啊!」女兒已經為了那個男人失了心、著了魔,他氣怒地瞪了一眼向來貼心善良的女兒一眼,最終卻也只能長歎一聲。
該說的,已經說完,望著白大喜臉上那抹不敢置信,白妙芹雖然記不得他,但卻也於心不忍。
聊勝於無的在唇角勉強掛上一記淺笑,白妙芹朝著白大喜有禮福了一福,隨後便步出大廳。
此時此刻的她,一心只掛念著在外頭疲於奔命的男人。
或者,她該去找他談談,他們兩個人總不能再這麼僵下去。
第6章(1)
「唔!」
一記悶哼從咬緊的牙關中逸出,上官極品臉色蒼白粗喘著額際早已被汗水濡濕。
看著大師兄咬牙忍痛的模樣,駱平波簡直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全然亂了手腳。
他長手一撈,伸手負住上官極品那沉重的身軀,然後想也沒想的,就往上官家奔去。
管他是不是還有刺客埋伏,現在救命要緊。
若真有刺客,來一個他就殺一個,來兩個他就砍一雙。
要不是他太大意,大師兄壓根就不會因為救他而著了那些刺客的道。
「大師兄你可得撐住,千萬別讓宮裡那賊人稱心如意啊!」
「別回去,她會擔心的……」神智已陷入迷離,但在那逐漸被黑暗侵蝕的痛楚之中,他的腦海忽而浮現那日白妙芹不顧生死、毫無畏懼守在他身後的景象,想要拿生命守護他的認真神情。
如果,他這樣回去的話,她會很擔心吧!
想到她總是努力撐起的笑臉,再想到她淚眼婆娑的模樣,他的心窩彷彿更疼了。
幾乎虛軟的手,奮力搭上駱平波的肩頭,憑著僅存的力氣,他虛弱開口說道:「別、別回去……她會擔心的……」
他絕對不是不想她擔心,只是怕她的淚水會淹了他的屋子。
「大師兄,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怕嫂子會擔心?」
嚴格說起來,白妙芹還不算他嫂子,就算是,他也不在乎她是不是會擔心,畢竟救命比較重要。
女人家的擔心有何大驚小怪的,反正不管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她們都能吃不下、睡不著個三天三夜。
想著想著,駱平波不顧上官極品的阻止,像發了狠勁似的往上官府的方向飛奔而去。
眼看府邸就在前方,駱平波也顧不得自己跑到快斷氣,連忙三步並作兩步朝著那被整修乾淨、不再雜草叢生的上官府邸奔去。
一步、兩步、三步……明明他就要邁入門檻,還來不及喧嚷著找大夫,已經跟一個冒失鬼撞了個正著。
氣力盡失的他腳下一個踉蹌,不僅是他摔了個狗吃屎,就連背在背上的上官極品,都跟著重重摔至地面。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駱平波還來不及罵人,耳邊已經響起一聲不敢置信的驚呼。
「上官極品?上官極品……你怎麼了?」
白妙芹怎麼也沒想到,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出府尋人,才踏出府就被撞得頭昏眼花,還驚見臉上幾乎毫無血色的上官極品,動也不動躺在大街上。
她連忙穩住心神,然後死命按著他胸口那還在淌著血的大窟窿,只覺得渾身的血都要凝結似的。
纖細的身子驀地晃了晃,就在駱平波以為她要像尋常女子般呼天搶地的同時,她卻轉身朝看門的福伯喊道:「快,少爺受了重傷,快去請大夫。」
看得出來他氣若游絲,所以她沒有任何時間猶豫驚懼,更沒有時間俯下身查看他的鼻息。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蒼白著一張臉,抖著聲讓福伯去喚大夫,讓福嬸去準備熱水和布巾。
勉力自持地交代一切,她踩著沉沉的步伐,用盡力氣撫著沉重得像座山一般的他。
那搖搖晃晃的模樣,讓倒在一旁力氣全失的駱平波都忍不住提心吊膽。
她用盡吃奶的力氣也要扶上官極品進屋去,她不敢想,也不能想,唯一在她腦海裡的念頭只有——她要救他。
她不能讓他死,甚至不敢想像這世上若是少了他……
只要他活著,就算他永遠只當自己是顆可以任意擺佈的棋子也沒有關係。
她……只想要他活著……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駱平波總以為白妙芹只是一個膽小怯懦的姑娘家,如果是這樣,那眼前這個怒氣騰騰的女人又是誰?
「快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曾經答應上官極品不再過問,所以她不曾深究那日刺客夜襲的事件。
但這次不同,他仍在鬼門關前徘徊,那渾身燙人的溫度,連大夫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救回他。
只能用盡辦法,將他游離的一口氣揪著,剩下的只能等待。
那等待……磨人呀!
磨得她再也顧不得對他的承諾,清澈的眸子掃向還佇立在旁的駱平波,知道他是上官極品的師弟,又一路將只剩半條命的他送回上官府,她相信他知道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望著駱平波,白妙芹發誓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問個水落石出。
就算上官極品挺得過這次,但也未必挺得過下次。
更何況她很清楚,就算上官極品醒了,對於這事,他的嘴閉得比蚌殼還緊。
別看他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似的,但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心比什麼人都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