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妙芹不懂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她人在上官家,就算要嫁別人,也不可能在上官家成親吧?
向來冷靜精明的他,怎麼沒發現這疑點,還兀自生著氣。
或者,這個男人……有沒有可能……其實已經有些在意了。
小小的奢望,在她那顆柔軟的心房扎根蔓延著。
「我說過,要成為你的妻,就算你生死未卜,但至少我要趁你還在世的時候,和你成親,這樣若是你真的……真的……」死這個字,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白妙芹深吸一口氣,強收起快流出的淚水,才又說道:「離開了,我也能光明正大的守著你。」
她的話,一字一句似鐵似鋼,上官極品不敢相信地望著她,心中乍然既喜且憂。
喜的是,原來她這一襲嫁衣,真的是為了自己而穿。
憂的是,這麼一個笨女人,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那麼她絕對會傻傻守著對他的承諾活下去。
想到她那孤單單的模樣,上官極品的心一緊,多了前所未有的牽掛。
第7章(2)
「既然你執意要嫁我的初衷不改,那麼現下我都還躺在床上呢,你怎麼嫁?」他啞著聲問。
「當然是嫁我!」駱平波一臉賊笑回道。
原本還挺不自在等著代替師兄成親的駱平波,一聽到上官極品轉醒的消息,自然匆匆趕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報復自己差點跟白妙芹拜堂,還真的清醒了。
雖說是代娶,但心裡還是彆扭。
「你敢!」炯目一瞪,那冷芒還真教人背脊發涼,上官極品雖撿回這條命,性子還是如出一轍,一丁點兒也沒變。
「大師兄,嫂子堅持要嫁……你總不能讓她沒有夫婿,一個人拜堂吧!」
但見他此話一出,上官極品臉上神情驟變,原本蒼白的臉色變成一片鐵青。
「就算是這樣,那也用不著你代娶。」就算是代娶,但見駱平波穿著那大紅蟒袍,上官極品心裡沒來由的不是滋味。
若是他沒醒來,自然任她擺弄,她想同誰拜堂就同誰拜堂,可現下他都已經醒了,以他的脾氣,哪有可能任她揉捏。
既然成親是他的初衷,那除非他死了,否則旁人休想穿那身蟒袍與她成親,就算是同患難的師弟也不成。
想到這裡,他忍著痛咬牙坐起身。
「你這是幹啥?」看著他的妄動,白妙芹伸手按住他肩頭,滿心著急。
「不是要成親嗎?」他冷冷問道,抬目再掃一眼駱平波那一身喜氣,上官極品只覺刺目極了。
一股莫名的酸意翻攪著,讓他恨不得一把扯去那身紅。
「可是你傷口初癒,大夫交代不能妄動的。」白妙芹緊咬豐唇,滿眼憂心望著上官極品,就怕他的任性又傷了自己。
虎目驀地從駱平波那拉回白妙芹身上,才不過那麼一瞬,原本盛滿怒氣與不悅的眸光,驀地添上幾許連他都未曾察覺的溫柔。
「你到底想不想拜堂?」被她壓著頗為不耐,上官極品所想瞪著她問道。
「想!」幾乎不假思索的答道,她想成為他的妻子,就連做夢都想。
「既然想,就讓我起來,要是你膽敢跟平波拜堂,那你休想我承認你是我的娘子。」
一聽到上官極品這麼說,白妙芹原本還小心翼翼壓著他的手,立時縮了回來,就怕他當真不認自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她,只好扶著他起身。
那聽話的模樣,簡直令人歎為觀止,也讓某人心裡不是滋味。
「難道你這個錢鬼這回終於開竅了,我怎麼從沒見過像你這麼懶的新郎官,就連拜堂也要人家代勞,究竟有沒有一丁點兒誠意想娶咱們妙芹啊?」早看不慣上官極品仗著妙芹愛他,就予取予求的行為,向來伶牙俐齒的靳天璇一逮著機會,連忙酸他。
上官極品瞪了一眼暢所欲言的靳天璇,卻破天荒的沒有還嘴,任由她數落。
靠著白妙芹的攙扶,一步步往前走著,雖然從他的屋子到大廳,沒有太長的距離,可胸膛上被劃開看那道口子,因為他的走動泛著錐心的疼。
儘管被疼痛折磨,上官極品卻沒哼上半句,望著她那即使上過妝點,卻依然不能掩去滿臉疲憊的臉色,上官極品很清楚,這些日子,只怕是不眠不休照看著他。
這女人……該怎麼說這個女人才好?
她的傻,他已經叨念得不想再叨念,但卻忍不住替她捏了把冷汗,還好他已經醒過來了,難不成真要她伴著自己的牌位過下半生嗎?
這般不離不棄,值得嗎?
***
同樣的廳堂,同樣的龍鳳紅燭,再次身著嫁衣的白妙芹扶著上官極品一步一步地走向大廳。
望著身旁的男人,白妙芹的心情甚是激動,曾經望著幾乎沒了生息的他,她以為再也沒有機會成為他的妻。
還好,老天垂憐,讓他活了過來。
這回,她說什麼也不輕易放手了。
一待他站穩,白妙芹那原本扶著他的手隨即滑下,牽起他的手,不容他抗拒的竄入他的手心,任由自己纖纖十指,與他些許粗糲的掌心緊緊交纏。
驀地,一道暖意從上官極品的掌心開始,迅速蔓延至她四肢百骸,這輩子頭一回,他這麼任由人擺弄,卻沒有半絲不配合。
當那熱鬧的嗩吶聲再次響起,上官極品利眸微垂,愣愣的看著自己與她交扣的十指,一時之間竟忘了掙扎。
瞪了好半天晌,他終於找回說話的能力。
「你該知道,就算成了親,我也……也可能一輩子都不愛你。」
不想讓她抱持幻想,上官極品的臉上不再掛著那礙眼的假笑,只見他的眉眼漾著滿滿的認真,很是坦白的說道。
因為不曾愛過人,所以壓根不知道怎麼愛上,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像做生意似的,將一切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因為知道自己傷得多重,所以更清楚她為救活他付出多少心力,所以更不願欺瞞她。
雖然出發點是好意,但那態度擺明一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模樣,讓人看著都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