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帶領夜絮春單獨進房討論此項任務事宜,確定房外無其他人後,他才從自個兒抽屜裡拿出一個牛皮資料袋交給夜絮春。
為了保護委託人的隱私,關於任務的事情通常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即便是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家人也不例外。
夜絮春接過資料袋,將其中的資料全部抽出瀏覽,不出三秒便驚訝的抬頭問夜玄:「就這麼點東西?」
關於任務就只有兩張A4紙張大小的資料,這點令她頗感驚奇。
夜玄點點頭,隨即點了根雪茄與夜絮春面對面而坐,說道:「沒錯,關於這次任務我們知道的的確不多。」他抽了口雪茄,接著說:「這次任務的地點在香港,我們要偷取的是一個人的真實面貌。」
「是誰?」夜絮春輕揚起微卷的睫毛,開門見山的問。
關於這些千奇百怪的好笑任務,她早就習以為常,並不需要對於自己方纔所聽到的內容多加懷疑。
「你知道香港有個叫『黑暗城』的地方嗎?」
「知道。」夜絮春點頭,神情認真的思考腦裡僅有的答案,將之轉化為文字說出:「聽說那是一個神秘的禁地,是從英國掌管香港領土時便建立的一座古堡,雖然當時的古堡領主富可敵國、聲譽驚人,卻因不滿於臣服在英皇的統治下,而偷偷自詡為掌管黑暗之神,於是乎將自己的居所定名為『黑暗城』,不過……」她頓了一下,咽嚥口水,「我聽說在二十多年前,其附近的森林因為人為疏失而引發一場大火,早就把該古堡燒燬成一座乏人問津的廢墟了。」
「唉……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夜玄繼續抽著雪茄,輕緩吐出白煙,看著夜絮春說:「近年來有人傳言黑暗城裡還住著該領主的後裔,而就在最近,幾個曾潛入黑暗城裡的人證實了裡頭確實住著一名當年火災遺留下來的幸運孤兒。」
「我的任務目標就是他?」夜絮春很快的掌握重點,提出疑問。
「沒錯,他的名字叫斷翔黑,只大你兩歲。」
「二十八?」她側頭問。
「嗯,他這個人的個性十分陰沉古怪,常常一個人躲在不見天日的暗房裡,像鬼魅一般懼怕光線,只要稍微見到一絲絲光影,他就會變得歇斯底里。」夜玄將夜絮春手上的資料拿過來將之平攤在桌面上,指著上頭的幾行字句,說道:「從這裡你可以看到,斷翔黑這個人基本上很矛盾,他喜歡獨處卻又討厭安靜的環境,也正因為如此,現在你才有接近他的機會。」
對於夜玄說的斷翔黑的詭異行徑,夜絮春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只是慎重地看著資料上的詳細敘述,然後抬頭問:「此話怎講?」
資料上特別標明著斷翔黑向來面具不離身,所以沒有任何人見過他的真實面貌,因此有些好奇心重的有錢人士才齊聚一堂委託「四季」,打算花錢以解內心多年來的好奇與疑惑。
唉!人生在世,哪需要對親人以外的人付出多餘的感情與關心呢?真是一群愚蠢的人!
夜絮春在內心嘲諷著。
「也許是因為他沒有親人的緣故吧!」
夜玄這句回答無意間惹來夜絮春一股心悸,首次對斷翔黑這個人有了憐憫之心。
同是天涯淪落人吧!她想。
夜玄並未察覺夜絮春內心短暫的動搖,繼續說道:「他總是喜歡聽見自身四周有充滿人氣的嘈雜聲,所以花了大筆錢聘請一堆僕人替他做事,不過他每次請來的僕人都會在短短幾天內一個接一個地相繼辭職離去,原因全是因為受不了斷翔黑這個人的詭異性格,所以……」他將雪茄煙頭捻熄丟至一旁,接著伸手摸摸夜絮春滑順的頭髮,帶著溫柔慈祥的微笑朝她說道:「春,這次是你立功的大好機會啊!斷翔黑目前正在大肆招募奴僕,而你正好可以藉此接近他,設法解除他的心防、揭下他的面具,然後用相機存證,奪得他的真面目!」
「爹地放心,春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夜絮春臉上漾起一抹溫柔婉約的笑,舉手宣告自己將會不負眾望,順利完成任務。
「我在台灣等你的好消息。」
「好的。」她點點頭。
看著桌面上攤開的詳細資料,夜絮春暗自下定決心,這次她一定不會令對她恩重如山的夜玄失望!
明天她就要隻身起程飛往任務的目的地——香港,黑暗城。
「管叔!管叔!」幽暗的房間裡傳來一陣急促的男人呼喊聲。
萬花齊放的溫暖春天裡,蝴蝶展翅飛舞,鳥兒們也吱吱喳喳的唱起新曲;儘管今天是個如此艷陽高照、令人心花怒放的好日子,傳出呼喊聲的房裡還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此處像是與陽光隔絕般,冰冷的空氣悄然蔓延,死寂沉靜的空間隱約響著玻璃破碎的刺耳噪音……
「少爺,我來了!請您別再摔毀這些老爺遺留下來的珍貴古董啊!」年邁的管叔急急跑來,邊跑邊發聲阻止著主子,彷彿對於房裡目前正在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瞭若指掌。
甫進門,一片漆黑的房裡就害他不小心踏著了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惹來他一聲慘叫。
「這些東西留著有什麼用?人死了又帶不走!」斷翔黑不理會管叔的慘叫,我行我素的繼續摸到東西就往地板摔,一邊摔東西還一邊喃喃自語著:「這些東西又不會說話,一件件冷冰冰的物體就像是一具又一具不會動的屍體……」
「少爺……」面對斷翔黑的情緒崩潰,管叔心疼得早忘了腳底的疼痛,只能站在原地莫可奈何的歎氣。
管叔是從斷翔黑的父親那一代就開始擔任管家的工作,歷經那一場無情的森林大火後,他因不忍心見年幼的斷翔黑孤苦無依又沒有謀生能力,於是留下來照顧撫養他。
不過……也許是因為斷翔黑從祝融之災裡死裡逃生的緣故吧!尚未享夠天倫之樂的他便率先品嚐了與親人生離死別的極致痛苦,導致他與一般孩童不太一樣,不論人格或心靈方面都顯得特別早熟,而且從小就不喜歡與他人有過多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