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枕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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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我沒有在逃避什麼。我只是想,你或許不希望在同學會上被問起我們結婚的原因。」

  「那會很難啟齒嗎?再說,對這些十年沒有聯絡的同學,滿足他們基本的好奇心即可,卻無須當真說得鉅細靡遺。交情沒有好到那分上。」他的妻子雖然一直是家庭主婦,但從來不是個好說話的人,甚至可以說非常擅於使用春秋筆法去形容事件的發生,當她存心想敷衍時,就會做到。

  他看了看冊子上她的照片,然後再抬頭望了望她。暗自比對起十年裡的變化,覺得並沒有太多不同一指長相;但還是有不同的地方一氣質……喔,還有身材。

  她高中時期的筆跡就非常端正清秀,應該是學過書法,所以筆鋒裡才會有一種正形。而她書寫下的畢業留言,不是世界名言,也不是什麼深刻的人生感悟,事實上,非常直白我希望:親吻我笫一個暗戀的男人;跟我笫二個喜歡上的男人談戀愛;大學畢業後嫁給我笫三個喜歡的男人,然後我會愛上他。

  多麼……別緻的人生理想。潘雅湛有點想笑,但盾頭卻微微撐起。

  「如果你覺得我還算能帶得出場的話,一同去你的同學會,對我來說不會有什麼困擾。」她才沒有逃避,見的是他的同學又不是她的!

  說得好像她有多麼以他為天似的。潘雅湛可從來不曾這樣奢想過,她確實有過很多妥協,但他卻不會因此而將她的性格定論為軟弱。

  他們夫妻多年,太糟糕的開始,使得他們不太願意更深入地去瞭解對方,但潘雅湛天生就是個觀察力敏銳的人就算再忽視她這個枕邊人,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對她的性情還是有一些基本的認知的。

  至少,此刻,當他看著她十八歲那年的畢業留言時,對她的認識又更多了些?

  這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小女人。她甚至非常強硬一若是她真有什麼非得到不可的東西時,就很強硬。

  其它的不說,至少,身為一個曾經被她暗戀過的男人,她確實做到她所寫下的宏願一用她的初吻來終結他的初吻。

  想來,若是沒有十年前那樁意外,這個女人……大概此刻己將她另外兩個心願也順利達成了吧?

  「你……在看什麼?」低頭將所有衣服折好,發現他仍然在看她,那目光有些奇特,讓她不由自主寒毛直豎,坐立難安。於是忍不住問著。

  「沒。」他緩緩搖頭,仍然看著她。

  「或者我臉上有什麼?」

  「沒有。」

  「那……」她在想著還可以說些什麼來打斷眼下這怪怪的感覺,卻遺憾地發現腦袋空空作響,搜尋無果。

  幸好,他的怪異到此為止。就見他合起畢業紀念冊,站起身對她道:「對了,我在媽那邊拿到了幾個小提琴老師的資料,己經寄到你信箱去了,你有空可以看一下。最好去跟她們談談,有了基本瞭解之後,再跟品琛討論要跟哪一位老師學。這次不是媽要求,而是品琛自己想學,所以我就不阻止。不過我己經跟他說過,不會再讓他學更多別的了。」

  「好的,我知道了。」談到孩子,她就完全放鬆下來。整個人自在多了「我希望這方面你跟我保持一致,可別再因為孩子撒嬌請求,就心軟得什麼都應承下來。」

  「不會了……」在他帶著點警告的目光下,她有些小心虛地點頭。他澹澹點頭。「我還有點公事要處理,你沒事就先睡吧。」說完,往書房走去。她目送他的背影,直到他進入書房,將門板虛掩,才收回目光。

  潘家的教養方式講的是規矩道理,而不來黑臉白臉嚴父慈母那套,要求小孩子從小就學會什麼叫「負責」與「說到做到」。而她家不同,她們三姊妹的父母過世得太早,她們算是被姑媽給拉拔長大,而姑媽是非常隨心所欲的人,她總認為凡事都不必強求,只要不作奸犯科,做什麼都可以,自己高興就好。不管這樣隨心所欲的人生最後釀造出來的是苦果或甜果,都要承擔下來,不要逃避就好。

  教育方式南轅北轍,走的道路大不相同,但到底也算是……殊途同歸吧?

  雖然,潘雅湛或許並不這麼想……但何妨呢?這個挑剔的法律男,不龜毛就不是他了。

  所以,老實說,她對於他要帶她去同學會這件事,依然覺得詫異。

  他敢這樣「家醜外揚」,算是宣告對人生的認命嗎?

  由於李正棋始終不肯明確地告訴陳綿綿,潘雅湛到底對於她喜歡他的事,心中有沒有數,於是等待了好些天、也暗自觀察了好些天的陳綿綿決定主動出擊。

  雖然說是回國熟悉總公司業務,但父親與大哥終究不放心她,將她安排在大哥身邊,當他貝多個特助裡的一個。雖然她極力爭取下放到各部門瞭解情況,但顯然無法說服她大哥同意,就連李正棋也沒幫她說話,就在一邊裝聾作啞的,讓她生了好久的悶氣。

  幸好,她終於想出了一個合理的理由來接近潘雅湛一跟他一起研究集團歷年來的商業官司檔桉。

  潘雅湛是她大哥一直看好的法律人才,兩年前將他從某間知名的律師事務所給挖進公司的法務組,無視潘雅湛還是個初出社會不到一年的萊鳥,沒有被挖角價值的事實。

  很明顯的就是打算好好栽培他,讓他日後執掌法務組,最好將目前才六個律師編製的法務組提升為三十人以上的各式法律商事專事部門,可以獨立處理集團於國內外所有法律問題,而且將全球不同區域的事務分組去專門針對處理,也是未來五年迫切要完成的工作。

  潘雅湛才二十八歲,他的未來很被上頭看好,大老闆只差沒拿麥克風全公司放送對他的器重了,這是跟他共事的同事都知道的事情。當然,這也造成了他在工作上必然的被排擠,頂頭上司對他說起話來永遠陰陽怪氣得像是被始亂終棄一千次的怨婦似的,要不是每有法務組列席的會議,上頭要求潘雅湛一定得與會,就算旁觀做記錄也成的活,法務組目前最大的頭子真恨不得什麼工作也不丟給他,就指使他成日浸在檔桉室當工友,一輩子別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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