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
「好,我會跟小夏說一聲。」
爸爸快樂,女兒健康,老婆心甘情願被他利用,一切都很美好,唯一令人討厭的是……「她」回來幹什麼?
「惜蓮,四年多沒見,我好想你!」
「你回來幹什麼?」
徐莉雅一顫,頓時明瞭,以前他對她沒感情,但現在,他對她有感情了,卻是負面的憎惡、厭煩。「我……我……」她心酸地嚥下淚水。「你答應過會聽我訴苦的。」
「有什麼苦好訴的,江天濤是愛你的不是嗎?難道他變心了不成?」
對容惜蓮來講,江天濤並非陌生人,他們是大學同學,明知徐莉雅已有男友,江天濤依然無法對她死心,婚後又擔心徐莉雅對容惜蓮餘情末了,就自願到大陸去管理江家的工廠,容惜蓮才得以平平靜靜的度過這四年,直到現在……「不,他沒有變心。」
「那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可是他知道我還愛著你,不管我是在看書、看電視,他都說我只是在做做樣子,其實是在想你,連我打個電話回娘家,他也要懷疑我是打給你……」容惜蓮面無表情地闔上眼,徐莉雅立刻中斷吐苦水。
「你說會聽我說話的!」她抗議。
「就算我想閉上耳朵也閉不上。」容惜蓮泠冷地道。
徐莉雅靜了一下,無奈地歎了口氣。「你知道我為什麼回來嗎?」
「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我女兒曉妍快五歲了,活潑可愛,窩心又體貼,是個健康的乖孩子。」裝作沒聽到他的回答,徐莉雅兀自說她自己的,「可是我兒子曉央他……」她憂心地歎息。「一出生,醫生就說他活不過兩歲,除非動換心手術,所以,天濤才允許我帶他回來排隊等候移植心臟……」
「江家有的是錢,要什麼買不到?」容惜蓮語帶諷刺地道。「不會到東南亞、南美洲或第三世界國家去找器官捐客?要多少有多少,紅白黃黑,隨你挑!」他是個冷淡的人,不過他的冷淡也有許多種形式。
對於親戚朋友鄰居之類的,他的冷淡是一種比較溫和、比較婉轉的冷淡,絕不會直接讓人家難看——完全的遵從容爸爸的告誡;至於陌生人或不太熟的人,他所表現出的就是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會令人受不了的冰冷。然而,一且對方惹火了他,挑起了他的反感,不管是熟人或是陌生人,他就會打破自己一貫的冷淡模式、違反內斂少言的個性,變成一個暴躁易怒的人,總是很露骨的表現出他的不耐煩與厭惡,語出尖酸刻薄的冷嘲熱諷,直接給人家難堪讓人下不了台。就像現在這樣。
徐莉雅努力忽略他的嘲諷。「但風險也很大,器官捐客賣出來的器官不敢保證一定沒有問題,許多潛在的病因,那邊的醫生都不會做太詳細的檢查。」容惜蓮冷冷一撇嘴角,沒再出聲,徐莉雅苦笑。
「因此,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們才會去找東南亞的器官捐客。」
容惜蓮毫無反應,徐莉雅歎氣。
「其實我已經回台灣半年多了,但直到現在才找你……」
「所以,你要我感謝你?」
「你就不能當我是個朋友嗎?」
「朋友不會威脅我。」
徐莉雅窒了窒,「我只是……」再歎氣。
「好想你。」
容惜蓮雙眸始終緊閉。「我倒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了!」
因為他這句話,徐莉雅終於生氣了。
「我偏偏要找你!」
於是,徐莉雅開始三天兩頭的找容惜蓮出來,要他陪她去吃飯,聽她傾訴想念他的心情,還有對江天濤的不滿,說江天濤不愛女兒——因為江家重男輕女,也不關心兒子——因為兒子是「瑕疵品」,寧願待在大陸擴廠,也不願意陪兒子回來,甚至要她放棄兒子……「既然對他那麼不滿,」容惜蓮聽得不耐煩了。「那就跟他離婚啊!」
「你明知道我不能跟他離婚!」徐莉雅無奈地道。
「抱歉,」容惜蓮泠冷地,言不由衷地道歉。「你的事我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當初我們結婚時曾經立過協議,倘若是我這邊要求離婚的,就得把江家把注給徐家公司的資金還給江家,現在給家的公司雖然穩定下來了,但我爸爸不肯拿出那筆錢,而我自己也拿不出來……」
「那也是你自找的。」
「……」
抱怨到沒得抱怨了,徐莉雅就要他陪她和女兒去看電影、去遊樂園,或者要他和她一起到醫院裡陪伴兒子,要是容惜蓮拒絕……「夠了沒有,徐莉雅,有事沒事就找我,你煩不煩啊!」
「你不出來?沒關係,那些資料我還有好幾份,隨時都可以送出去!」
「你……」
「到時候,你爸爸在親友鄰里間抬不起頭來,那只能怪你,不能怪我!」容惜蓮雖然恨得想親手掐死她,但為了容爸爸,他不得不屈服。
而徐莉雅,起初她可能真的只是在賭氣而已,但由於幾乎天天見面,不知不覺地對容惜蓮產生出一種倚賴的心情,然後倚賴容惜蓮的心愈來愈重,找他的次數也就愈來愈頻繁。幾個月過去,她竟然脫口對容惜蓮說出令人哭笑不得的話。
「我好擔心啊,惜蓮,我們的兒子……」
「徐莉雅!」容惜蓮瞇起雙眼。「請別搞混了,我不是你丈夫,你兒子也不是我兒子,我跟你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徐莉雅猝然僵住,好一會兒後,她才苦笑著低語,「對不起。」
「要真覺得對不起,就別再來煩我了!」容惜蓮不耐煩地背對著她。
「可是除了你,我沒別人可找了。」
「去找你爸媽!」
「爸媽?」徐莉雅喃喃道,而後自嘲一笑。「在他們心目中,只有我弟弟才重要,否則就不會犧牲我來保住公司了,因為他們要把公司留給我弟弟。」
「不然去找你那些死黨好友。」
「我沒有死黨,也跟朋友談不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