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幹嘛了……」
「你怎麼知道你老爸,呃,愛我?」
「老爸跟你一樣嘛!」容宇凡漫不經心地道,雙眼緊盯住螢幕,就是捨不得移開半秒。「哪裡一樣?」他是男人,而她很像男人嗎?
「在巴黎的時候,你不是老偷看老爸的相片嗎?老爸也是啊,我跟他去上班的時候,他也老是偷看你的相片嘛!」
「皮夾裡的相片嗎?」那不一定是看她吧……
「不是啦,老爸辦公桌右邊最下面一個抽屜裡,偷藏了好幾張老大你的個人照啦!」再補充,「大張的那種喔!」是喔!
孟吟夏忍不住笑咧了大嘴。「那你那些話又是從哪裡學來的?」她說了好幾天話都喚不醒男人,兒子才幾句話就讓老爸清醒過來了,真不甘心!
那些話?
哪些話?
喔喔,「罵」老爸的那些話嗎?
「從你愛看的那些悲情劇裡學來的啊!」
「……」
這個小鬼,會不會太鬼聰明了一點?
當孟吟夏進入病房的時候,容惜蓮正在和來探望他的老裘德森說話,一見到她便微微蹙了一下眉。「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只是回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再看看孩子,要多慢?」
「你應該在家裡多休息一下的,反正我就快出院了。」
「我在這裡也可以休息啊!」
打從他清醒之後,每天除了回家一次去洗澡換件衣服之外,其他時間,孟吟夏都待在醫院裡,吃在醫院裡,睡也在醫院裡,一步也沒離開過……
呃,當他剛清醒過來時,她嚎陶大哭得被醫院趕出去,那個不算。
還有,當他拔除呼吸管,可以說話時,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那三個字,還說,他就是為了對她說那三個字才努力清醒過來的,於是,她又嚎陶大哭得被醫院趕出去,那個也不算。
那不能怪她,擔心了那麼久,哭一下也不行喔?
第二個也不能怪她,等待了十幾年,終於等到他的愛,高血一下也不行喔?除此之外,她都陪在他身邊,護士的工作,她可以做的就搶來做,其他跟「伺候」有關的工作,她也都處理得妥妥貼貼的,就差沒躺在床上替他做傷患。
為免他再囉嗦,她趕緊又問一句,「你們在聊什麼,幹嘛臉色都那麼嚴肅?」容惜蓮與老裘德森相覷一眼。
「公事。」
孟吟夏翻了一下眼。「我就知道!」
容惜蓮親暱地捏捏她的手。「我想吃點水果,有嗎?」
「有有有,我有買,我去切!」
孟吟夏立刻拿了來醫院途中買來的水果,到小廚房裡去處理。
特等病房就是有這種好處,幾乎就跟在家裡一樣方便,她在廚房裡切水果,耳朵拉長一點,還是可以聽到容惜蓮和老裘德森的對話。「你出事之後,我就乘機把公司都交給亞特,想試試他的能力。」
「有薇達小姐幫忙,他應該應付得來的。」
「你說得沒錯,薇達真是他的好幫手,兩人合作無間,就算沒辦法處理得像你那麼完美,但已經可以算是及格了,我想,再給他們多一點時間、多一點經驗,他們應該可以做得更好的。」
「那還有什麼問題呢?」
老裘德森不自覺地歎了口氣。「我也以為應該沒問題,這麼一來,亞特就會有信心接下公司了……」之前,他一直不想放容惜蓮辭職,但經過這件事之後,他才瞭解到他沒有權利拉住容惜蓮不放,容惜蓮有他自己想過的生活,他沒有權利替容惜蓮決定該過怎樣的生活。
「嗯,對他來講,信心才是最重要的,能力反倒是其次。」容惜蓮贊同道。「我知道,可是……」老裘德森忍不住又歎氣。「原是由你親自開發接洽的義大利『芬迪』代理權的案子,那的確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大膽構想,但我更明白,接下那種案子,裘德森百貨才不會因為跟不上潮流而沒落……」
「那件案子我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容惜蓮沉穩地道。
「對,差不多了,只剩下廣告的部分而已,就是因為這樣才糟糕,」老裘德森苦笑。「就差那麼一步,亞特卻搞得灰頭土臉,怎麼也搞不定,搞得他都快失去信心了!」
容惜蓮雙眸微瞇。「怎麼一回事?」
「整個廣告企畫,對方倒是很喜歡,除了……」
「什麼?」
「模特兒,至少換了三十幾個模特兒,對方就是不滿意,還氣得說要把代理權收回去了。」
「對方沒有提出任何人選嗎?」
「有,還好幾個呢,都是名列五十大名模的人選,薇達也跟那些人選全都聯絡過了,可是對方不是說排不出時間來,要不就是已經替其他百貨集團拍過廣告,不想自己跟自己打對台。」
「所以,找不到對方滿意的模特兒?」
「找不到。」
「這樣嘛……」
聽到這裡,孟吟夏也切好水果了,笑吟吟的端著水果回到病床邊,先挪好病床的旋轉式餐架,再把水果盤放到餐架上。「唔,可以吃了!」
「謝謝。」
「呃,阿蓮。」
「嗯?」
「你大後天就要出院了呢!」
「對。」
「那你出院之後,我可不可以去,嘻嘻嘻,輕鬆一下?」
叉著第二塊蘋果的叉子停頓了一下,又放回水果盤上,容惜蓮的眼睛又瞇了起來。「你想幹什麼?」
「人家想試試看,造型設計課上的成果如何嘛!」
容惜蓮臉上沒有半絲表情,相對的,孟吟夏卻是堆滿了一臉諂媚的笑,祈求似地瞅著他。好半啊後,終於,容惜蓮歎息。「好吧,給你去。」
「喔耶!」
七月暑假時,容惜蓮一家人終於可以回台灣了,到甘迺迪機場來送行的人有老裘德森、亞特和薇達,三人都是滿臉的依依不捨。「剛好,這個可以讓你安心回台灣了。」
老裘德森把一份當日報紙遞給容惜蓮,容惜蓮疑惑地攤開來看,頭一眼見到的就是醒目的大標題:殺嬰、殺繼父,十五歲的冷血少女定罪「定罪啦?」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