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也沒想到,九弟的心思竟如此縝密,連他也防?
難道……九弟已經發現,他從未真心對待過他了?
「應該是。」男人隨口應道。
「既然他身上流的是波斯王族的血統,本王就不能讓他帶著皇室秘密離開。」
皇帝神情肅冷的問:「九王爺臨行前,有跟什麼人見過面,或說過話嗎?」
「沒有。」男人的聲音篤定。
「沒有?那就更奇怪了,莫非……他真的察覺到,朕要對他不利,讓他無法活著離開赤霄國?」皇帝悶聲低語。
「這個小的,就不得而知了。」男人搔搔頭,不知該怎麼接話。
皇上忍不住又發起脾氣來。「混帳!朕交代你的事,沒有一件辦得好。先前交代你刺殺八公主,你也失敗,現在又出紕漏,簡直是酒囊飯袋!」
「小的知錯,請皇上恕罪!」
「去給朕盯著太子,若有什麼不對勁,就趕緊前來通報。」皇帝沉聲命令。
他要看著太子,讓他保護好自己的江山社稷,絕對不能讓赤霄國,落入外人的手中,否則,他將無顏去見列祖列宗。
趙佶半蹲在皇帝寢室外的樑柱後頭,以雙手捂著嘴巴,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身子還隱隱抖瑟著。
直到此刻,她才瞭解父皇的為人。
原來,在他仁慈寬厚的外表下,隱藏著一副歹毒的心腸。
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自己的親生女兒,及相處幾十年的弟弟,都要趕盡殺絕。
他從頭到尾都只是在利用皇叔、利用他保住趙氏的江山,一旦她及皇叔沒有了利用價值,他就會想盡法取他們的性命。
他真的是她的父親嗎?為什麼她覺得這個人好陌生?
難怪皇叔寧願離開赤霄國去波斯,因為他原以為的親情,到頭來只是欺騙與謊言而已。
她也想離開這裡,她不要當皇帝,一輩子都活在虛偽與勾心鬥角之中。
但她該到哪裡去才好?
趙佶深吸一口氣,心中有了打算。
隔天,在朝堂之上,李將軍提出邊境小國蠢蠢欲動,屢屢派人越境探問駐軍情況,建議派武將前往邊境巡視,以嚇阻敵國的擾亂。
趙佶自願前往邊境視察,但皇帝得知後,卻極力反對。
「皇兒,再過不久,你即將登基為帝,此刻若貿然前往邊境,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朕該如何對老百姓交代?」皇帝憂心忡忡的問。
趙佶不疾不徐的回答:「正因為孩兒即將登基為旁,才得拿出一點功績來。此刻,正是大展身手的好機會,再者,孩子可以趁機探探敵國的實力,對擴張版圖也是有助益的。」她積極的勸說。
皇上深思了片刻。「你說的固然沒錯,但……」他仍然認為不妥當。
「父皇,孩兒會請李將軍陪同,他行軍作戰的經驗豐富,孩兒不會有事的,請您放心。」她再三保證。
只要過得了父皇這關,就算其他朝臣反對,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此次去邊關,路途遙遠,你吃得了這個苦嗎?出門在外,可不比在皇宮。」
皇上意有所指的打量著她。
趙佶不以為意,且自信滿滿的道:「父皇別忘了,孩兒曾經讓九皇叔特訓過,如果連一點苦都吃不下,那先前的訓練,不就全都白費工夫了嗎?」
皇上微挑眉,語帶讚賞。「皇兒長大了,越來越有擔當,朕就知道,把江山交給皇兒是正確的抉擇。」
沒有其他皇子比趙佶更好操控了,因為她既孝順又仁慈,絕對不敢反抗他。
「父皇的意思是……答應孩兒前去邊關視察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竊喜,但臉上的表情,卻顯得冷靜自持。
皇上淡淡的點頭,「讓你去見見世面也好,對將來行軍打仗也有助益。」
他的出發點,全是為了赤霄國的長治久安。
「謝父皇,孩兒絕不會辜負父皇的期望。」趙佶恭敬的躬身行禮,但心裡盤算著,此次前往邊關,她就不打算再回來了。
她要去波斯找趙焉,既然他的身上沒有赤霄的皇室血統,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再也不需要顧慮道德與倫常。
在出發前,她私下會見三皇子及宰輔,將國事大致交代完整,理由是怕此次出行危險,要是有個萬一,眾人可以馬上應變,不至於慌了手腳。
因她設想周全,眾人全都不疑有它。
在滿懷期待之下,她終於如願前往了邊關。
邊關氣候不太穩定,日夜溫差大,再加上旅途勞累,趙佶沒多久就病倒了。
為了早日見到趙焉,她寧願繼續趕路,也不要中途停下來休息,就連李將軍的勸告她也聽不進去。
李將軍說不動她,只好一邊替她安排船隻,一邊強逼著她吃藥。
臨行前,李將軍殷殷叮囑她得好好的照顧自己的身體,千萬不能夠勉強,萬一找不到趙焉,可以回來投靠他。
他已經暗中請心腹將領,把一家老小及董貴妃全都帶到大涼國去,隨後他也會去大涼國與他們會合。
畢竟,幫助太子逃走,可能會被誅連九族,他必須先安排好退路。
趙佶放下公主身份,向這老人磕頭道謝後,就登船前往波斯國。
儘管前方等待著她的是未知的旅程,她仍然義無反顧的往前走,為了愛,她一定要勇敢的向前行。
趙佶離開後,李將軍就找來一具因病而亡,身形與太子相像的男屍,並請工匠做了一張人皮面具替他戴上。
他將此事偽裝成太子因染上瘟疫,所以臉上長瘡,還不幸在邊境病亡。
消息傳回赤霄國,朝臣們因怕瘟疫擴散,根本沒人敢查驗太子的屍首。
就這樣,儲君人選,改成了三皇子。
***
趙佶抵達波斯國的都城後,才體會到,除了語言不通、水土不服等問題之外,怎樣入宮見趙焉才是一個大難題。
在波斯國,她只是一介平民,根本沒有機會進宮,連見趙焉一面都顯得困難重重。
她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道上,入眼所及,全是不同膚色的人種,這讓她覺得既陌生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