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下廚替她帶便當——
之前認真在學廚藝,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做給她吃,心情很興奮。
我記得的,她說喜歡有人替她做飯的幸福感,其實我在下調味料,揣測她的口味、這道菜她會不會喜歡時,也有種最蠢的幸福感。
重點是她看起來很開心,那就好。
第一次開口約她——
她在電影院睡著了,醒來後一副很怕我生氣的樣子。
樂樂,我不是生氣,我是心疼,如果知道你那麼累,就不會硬拗這個約會了,對不起。
交往以來,她第一次主動約我——
那天我們一起看電影、一起玩遊戲機(她手腳很不協調,一直K到我)、一起吃飯,一起逛街。
唯一的敗筆是被阿魏逮到,那小子一直盧說要見大堂嫂,被我揍了幾拳。
我們現在根本不是那樣的關係,交往是假的,男女朋友是假的,只是剛好讓我有個名目可以待在她身邊,理直氣壯地照顧她。哪天她真的說出口,就什麼都不是了,他這樣鬧,要是害樂樂尷尬,他就死定了。
交往的第三個禮拜,第一次穿情侶裝——
那天買的衣服,她真的有在穿,不是隨口敷衍我的。
第一次穿的時候,我的還在洗衣機裡纏鬥,破局。
第二次穿的時候,剛好在樓上陽台看到她出門,這一次,我用跑百米的速度衝回房裡,換掉原來的衣服,改穿那件同款情侶裝,下午假裝不經意地出現在大賣場繞兩圈,聽到她被同事虧,胸口有種酥酥軟軟、像浸淫在溫暖湖水裡的感覺——這是不是就叫甜蜜?
交往邁入第一個月——
她沒有再試圖暗示我,要不要再考慮交往的事情了,一次都沒有。
這是不是表示,我可以悄悄期待,被我拗久了就會變成真的?
她第一次在我這裡過夜——
當然不是火辣香艷的那種,她哭得好可憐,害我胸口緊緊的,隨著她每一聲的抽噎而疼痛。然後她說,她很高興身邊有我。
樂樂,我也好高興有你,好高興你讓自己變得這麼美好,讓我在這個世上有人可以愛。我真的,很愛很愛你。
可不可以,就讓我們將錯就錯,一直一直地在一起?
也許哪一天,你會突然覺得跟我在一起還不賴,然後發現自己有一點點心動了,慢慢感受到一點點幸福的滋味……
真的,我會很努力。
原本,只是隨手記錄下交往過程的每一分真實心情,根本沒想到會有人贓俱獲的一天……
他盯著兒子,小爪子一把抓起幾頁散紙,就要往嘴邊撕咬。有零點零零零一秒,人性小惡魔冒出頭來——要不,就讓小皮蛋將它生吞入腹,湮滅了證物吧,否則他也無顏再苟活人世了。
然而……唉,父愛無敵,終究還是戰勝險惡人心。
「小皮蛋,那不能吃。」他出聲阻止,搶回證物。
「是啊,小皮蛋,那不能吃,將來是要當傳家寶,給後世子孫世代傳承,瞭解曾曾曾曾曾祖父是怎麼拐到曾曾曾曾曾祖母的。」
「……」默默還回去。「小皮蛋,你還是吃了吧。」吃不夠這裡還有,我寫了好大一本……唉。
董允樂悶笑。「逗你的。」
只是沒想到,他強悍剛毅的外表下,竟是個談起戀愛就會變成呆瓜的傻大個兒,只要她小小的示好,就夠他開心上好半天。
原來,他打一開始,就那麼地在乎她,她竟然一點都沒察覺。
「你……」他突然想起比丟臉更要命的事。「只有這些?」
「有好大一部分被白蟻蛀掉,現在應該被阿魏送進垃圾車了。」她一臉惋惜。「我不介意由你口述。」
董小樂你別鬧了……
他現在根本沒心思和她說笑,一顆心懸著。
那裡頭,可還寫了一些很要命的事啊……
沒打算湮見證物是一回事,被她真正撞破又是另一回事,書櫃裡上了鎖的陳年舊物、還有他手札裡透露的訊息……她真的沒看到嗎?
由妻子言笑晏晏,與往常無二的自在神態中,實在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她究竟是發現了,還是沒發現?
「啊,小皮蛋,你還真吃了!楊伯韓,你發什麼呆,快來阻止你兄弟!」
發現?沒發現?重要嗎?
他不是早就決定要讓一切順其自然,再也不讓它影響他們的生活,那麼,無論樂樂發現與否,又有什麼好探究的?
東西丟了就丟了,既然上天已經為他作出決定,從今天起,就真的沒什麼好掛懷的了。
他吐出一口氣,舒開眉頭,起身撲向兒子。「臭皮蛋,敢吃你娘的傳家寶,給我吐出來、吐出來——」
「叭……」
「呀!楊伯韓,你壓我幹麼?明明是你兒子……色胚,亂頂什麼,你兒子在這裡……」
午後,炎炎烈日,童真稚語、清甜嗔笑,交織成他人生中最溫暖的圖騰,名曰幸福。
後記 樓雨晴
基本上,這是一本溫罄小品,沒有太多愛恨糾葛的情節,男女主角從頭到屋甜蜜蜜,連個小吵架都沒有。
那,到底還有什麼可以寫的?
是這樣的,在男女主角的甜蜜戀情中,晴姑娘悄悄偷渡了一點點沉重的議題,關於這個議題,如果您已經看完這本書了,歡迎繼續往下探討;若不,來吧,請你跟我這麼做——合上書,忘掉那一段,回到最前頁,讓我們從頭來過。
好,接下來這個階段,我假設您已經看完了。
這個故事其實出現得很突然,它是源於某名律師兼主持人的一段話。
他是這樣說的,有一位知名法官,經他手中判過死刑的犯人,他都會在行刑前詢問受刑人——我有沒有判錯?
他相信,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當然,他口中事件最後的結局是,受刑人在生命的最後幾分鐘坦承——是,你沒有判錯。
但,若是受刑人回答他——不,你判錯了,我沒有犯罪。
那麼,結果又會是如何?
無論是真是假,這句話,將會使一名有良知的法官,一生反思,永難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