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陣子小瑾跟她說過的話,她不由得頭皮發麻。不知是疑心生暗鬼還是怎樣,老覺得後面好像有人在跟蹤她……地面上,除了她以外似乎有另一道影子在晃動……還有可疑的窸窣聲……
愈想愈毛,她忍不住加快腳步,身後的步伐也更加明顯,亦步亦趨地追上她,她不敢回頭,步伐幾近奔跑,後頭的動靜也幾乎無法掩藏——
她快嚇破膽,不敢有絲毫猶豫與思考,緊握包包裡的電擊棒,用最快的速度回身反擊——
「啊!」
這一聲驚呼是她的,也是楊伯韓的。
前者是訝異,後者是疼痛。
有三秒鐘,她完全無法反應,看著男人高大的身軀瞬間不支軟倒,手一鬆,另一名掙脫鉗制的矮小男子立刻撥腿就跑。
她很快就領悟到發生了什麼事,急忙蹲身關切。「楊先生,你沒事吧?」
完全沒料到會被暗算的楊伯韓,只覺一陣眼冒金星,麻掉的手腳怎麼也使不上力,更別提回應她了。
見他如此,董允樂更是心虛不已。她可是將電擊棒電力開到最強,尤其在小瑾告知最近治安差之後,她每晚不忘電力充飽飽以保障身家安全……
「楊先生!」完蛋了,她這次烏龍搞大了,他看起來好像很慘……伸手扶他時,她不小心摸到他後腦勺有一顆挺可觀的腫包。剛剛撞擊地面的聲音似乎不小……
「嗯……我沒……」
或許是她的聲音真的太慌亂,他很努力地擠出聲音證明自己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那個電擊棒的電流要撂倒一頭牛都有剩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試圖要安撫她。
「沒關係,你慢慢來,我不慌,我們有的是時間——」
男人於是又閉上眼,放棄掙扎地軟倒回去,慢慢地調整呼吸。
靜寂的暗巷,只剩下一長一短相和的呼息頻率。跪坐地面的女子,枕臥在她腿上的男子,兩相靜默,畫面竟是奇異地和諧。
「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
他動了動指掌,握拳,再鬆開,然後吐出一口氣,緩緩坐起身。「我沒事。」
「真的嗎?可是你頭上腫了一個包。」
楊伯韓轉頭。她仍跪坐在地面,雙手平放膝上,姿態十足謙卑——呃,或許說心虛。
「我很抱歉,我上輩子一定是屬狗的。」才會專咬呂洞宴。人家好心擒賊保護她,她還拿電擊棒對付他,縱匪逃逸,有夠蠢。
「我對不起你,我是社會的罪人。」持續懺悔。
「沒那麼嚴重。」
不知是不是她眼花,這個表情比石頭還硬的男人,剛剛眼中是不是閃過一絲笑意?
「不,真的有。要是有下一個夜歸婦女受害,我就是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沒你想的那麼好當。」他見過大奸大惡的人太多了,她的罪行還不夠重,至少還不足以重到名留青史。
「但——」她停住,驚異地仰眸。「你在安慰我?」
雖然安慰詞很奇怪。
楊伯韓不自在地別開眼。「我們要在這裡聊天嗎?」
呃,對厚。
「你站得起來嗎?」她趕忙上前扶他。
「我沒——」一個踉蹌打斷他英雄式的逞強,若不是她及時伸手穩住他的話。
「我扶你回家。」不容反駁。
於是他閉嘴不再多說。
第2章(2)
她不只扶他回家,還將他送到床上,弄冰枕幫他冰敷,整個像軟弱小娃娃一般地對待,而他也奇異地乖乖配合,沒抗議半句。
末了,還不忘替他蓋好被子,留下一盞小燈和自己的手機號碼,離開前再三確認他碓實無礙。
「我怕會有腦震盪,你要是頭暈或哪裡不舒服,打個電話讓我陪你去醫院。」
他沒應聲,靜靜目送她。
不知是不是床前那盞昏黃燈光的關係,他剛硬的臉部線條看起來柔和許多,幽湛的黑眸竟覺有些許稚氣無辜……呃,也確實是很無辜沒錯啦,頭上平白撞出一個包。
雖然他很無辜、雖然他此刻看起來簡直與只溫和無害的大狗狗沒兩樣,讓人想給他抱在懷裡秀秀,但她還是理智地知道,深夜問題多,在一個大男人家裡多停留一秒絕非明智之舉,尤其在先天體格上,他讓她有太大的壓迫感,所以,最終她還是離開了。
一整晚,她都沒有接到他的電話。
怕他有事,她不敢睡得太熟,隔天上班,有些精神不濟,還被同事笑謔。「昨晚和哪個野男人去狂歡?瞧你精神萎靡。」
「最好是有啦!」誰不曉得她是萬年不脫團的情人去死團VIP團員。
正值晚餐時間,剛換班的小瑾一聽,也靠過來一起打屁。
外送的便當送來了,陳列人員大多停下手邊的工作,聚過來嗑便當,整個倉庫卸貨區瞬間熱鬧了起來。
「孫臨江,在等你的愛心便當喔?」
「對呀。」唯一沒靠過來的那個,也不怕被取笑,全世界都知道他在等誰。而那個人也沒讓他等太久,看見轉角處出現的纖盈倩影,他立刻開心地飛奔過去。
「嘖。」如果後面有尾巴,都可以感受到他快樂甩尾的情緒了,是有沒有這麼忠犬?
取笑完人家,沒人送愛心便當的只好認命拉回視線,嗑眼前的便當。
「好惡!今天的排骨沒熟啦。」不知哪裡爆出一聲哀嚎。
董允樂追隨著咬一口。很好,她也中獎了,肉裡還有點紅紅的血水沒炸熟。
「下次改訂別家好不好?這家愈來愈難吃了。」以前不會這樣的,大概是生意太好,應接不暇,質量時好時壞。
因為實在太難吃了,少了主菜,只好拿話來配飯。
「剛剛好像聽說樂樂跟哪個野男人開葷了?」
「屁啦,你是哪只耳朵生包皮?話都聽不清楚。」她吐回去,堅決護衛自身貞操。
「最好耳朵會生包皮。唉唉唉,我們家的小樂樂這樣不行啦,真的要找個男人讓她好好認識認識男人的身體構造。」
「連包皮都不知道生在哪裡,顯得我們店裡這一大堆男人很無能耶,教我們臉往哪兒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