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幾乎快淡忘了這事時,樊雲歇的母親又出現在她眼前,而且態度絕情,讓她對這位貴婦的觀感更差了。
就在那日,舒波起出了車禍。
一輛煞車不及的公車自她的左側狠狠撞上,那天她開的是一般的小貨車,車頭沒大貨車高,這一撞,撞得結實,她當場就昏了過去。
送到醫院時,她醒了,一張眼就恰恰與一名閃過醫護人員的貴婦四眼相對。
她覺得她眼熟,而那名貴婦與她心中有著同樣的疑惑,連忙快步走上前來詢問。
「這人是誰?」
「院長夫人。」醫護人員微訝她的突然關心,「這是剛發生車禍送來急診的傷忠。」
「名字呢?」
醫護人員翻動資料,「舒波起,駕駛一輛貨運公司的貨車行經路口時,被煞車不及的客車撞到。」
「舒波起?」樊戴麗青美眸一瞬,猛地拉住擔架床。
「院長夫人?」醫護人員旨不明所以的望著她。
「舒波起。」她俯首,狠戾雙眸逼視水眸微張的舒波起,「你答應跟我兒子分手,我就救你,而且不收半毛錢。」
她回視,紅唇艱困蠕動。
「什麼?」
「你不配……」
「啊?」
「你不配成為醫者……」
「送走!」樊戴麗青憤而起身怒吼,「把這女人送走!我們不收!」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了?吵吵鬧鬧的?」院長樊亦慶雙眉之間疊成川字,不悅的走來。
「院長……」一名醫護人員為難開口,「夫人說拒收這名傷患。」
「為什麼?現在人手不足嗎?」
醫護人員搖頭,「不是……」欲言又止。
「那是為什麼?」樊亦慶轉頭問妻子。
「這個人是舒波起!」樊戴麗青咬牙切齒,「就是對我大放厥詞,出言不遜的女人!雲歇的女朋友,不男不女,還開貨車的那個!」
樊亦慶這才記起這就是前陣子,老婆三不五時掛在嘴上,碎碎叨念,氣得恨不得將對方大卸八塊的女孩。
他低頭端詳,臉上雖沾有血污,但眉宇間的英氣與突出的五官倒是顯示這女孩外型的出眾。
她像個俊美的男孩,而他兒子卻陰柔味過重。他冷笑。
還真是絕配!
「就算如此,也沒有理由不收。」樊亦慶下巴一點,「動作快!」
「是!」醫護人員連忙推入急診室。
「不!」舒波起掙扎起身,「我要……換醫院……」
「換!給她換!」樊戴麗青抓著機會大喊。
「你目前狀況危險。」樊亦慶將她壓回床上,「誰也不能保證在換院途中會不會有變化。」
「那也是我自己的造化。」舒波起堅持,骨子裡的那份傲氣不容許她繼續待在樊雲歇父母經營的醫院。
很倔強!這點又跟他兒子如出一轍。
那小子是打哪找來一個跟他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女孩的?
一個叛逆兒子已經夠讓他頭疼的了,還要找個夥伴一塊兒將他氣到心臟病發?
當下雖然有股衝動想放任她離開,看她那股傲氣能支撐她到何時,然而心頭泛上的一絲欣賞又讓他無法狠心下決定。
他再氣,但還懂得放手,兒子都快三十了,就算兩老不認同,他還是堅持走自己的路。既然拉不回,他也不想浪費時間,不像他母親,仍想抓住任何一個機會,勸兒子「回頭」。
「這裡是醫院,哪由得你任性!」樊亦慶指示醫護人員將人快速送入急診室就診。
「幹嘛理她?」樊戴麗青氣呼呼的說,「她想轉院就讓她轉啊!」
樊亦慶回視妻子的眼神冷冽,「不要公私不分。」
樊戴麗青扁了扁唇,對於行事一板一眼,不怒自威的丈夫有所敬畏的她心不甘情不願的閉嘴。
於是夫妻倆各自做自個兒原本要做的事——一個出門跟姊妹淘喝下午茶,並與姊妹們商量該怎麼利用那女的住院的機會整她一整,一個則巡視病房而去。
***
接到消息的樊雲歇急匆匆趕到醫院,才踏入大門,就看到他親哥哥——樊雲止迎面而來。
他忙拿出口罩戴上,遮住大半張臉,腳步快速與他擦肩而過。
才慶幸未被兄長發現,冷不防身後傳來肯定的冷聲。
「樊雲歇,你把我當不認識?」
樊雲歇心頭哀歎一聲,想假裝沒聽到,但大手已扣上他的肩,還粗魯的拔下他的口罩。
「你以為長這麼大個,臉又白淨得跟個女人沒兩樣的男人這世上有幾個?」樊雲止冷哼。
當年母親懷小弟的時候,原以為是個女孩,所以在飲食上非常小心謹慎,只喝牛奶、豆漿與開水搭配珍珠粉,任何有可能造成小黑人的巧克力、醬油或小黃人的柳丁、胡蘿蔔、木瓜及感光植物等食物統統禁口,於是生下了一名皮膚白皙得跟白紙沒兩樣的——男孩!
樊雲歇不只因此皮膚白皙得怎麼都曬不黑,青春期時更沒長過半顆痘子,一張臉吹彈可破比女人家還要好,還好他的個子盡得父親的遺傳,家中三兄弟沒人低於一百八,而他則是最高的一八五。
「哥,我沒時間跟你抬槓,我要找人!」舒波起發生車禍一事讓樊雲歇驚慌得要命。
「你要找誰?」樊雲止跟在弟弟的後面。
自家的醫院,可說是樊雲歇自小的遊樂場,他熟門熟路的不用任何詢問就直接搭電梯上五樓健保病房,右轉,再右轉,走入倒數第二間病房的第三張病床。
「波起!」他急急走近,觀察她的情況。
舒波起張眼,未褪盡的麻醉讓她還有些昏沉。
「你還好吧?」他緊張的問,瞧見她臉上、手上、身上都有傷口,讓他一顆心揪得緊緊。
她無法回話,只能虛軟無力的搖頭。
「她是誰?」樊雲止不死心的問。
看弟弟緊張得面無血色,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八成……不,十成十是女友之類的關係。
「我女朋友!」雖然已經離開醫界,但樊雲歇仍出於本能的查看了一下點滴,觀察她的心跳與呼吸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