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他們!」他大聲抗議。
她卻不理他,兀自對其他人抱怨,「你們都不知道,閻鋒叫我設計新菜色,鼓勵我出版食譜,我終於擬好了菜單試做,他工作忙又不回來嘗嘗,還好你們來,經由你們的試吃意見,我可以做很客觀的修改。」
「他們已經來了好幾次?」閻鋒顫著手,指向他們。
「你當著嫂子的面說我們是『他們』,這太過份了。」齊柏明邊吸著螃蟹肉邊道。
「當你忙著帶那藍千惠找室內設計師、裝潢木工和餐飲設備,去搞她那個什麼『滿福號』的時候,我們就來啦。」曾是首席男公關的雷浩志,用自己善於挑起紛爭的本事,報復一下閻鋒不歡迎他們的態度。
谷芙蘭原本沉浸在滿足的表情不禁微斂。閻鋒這幾天都跟藍千惠在一起?他明知道「滿福號」曾是她家的產業,卻還是陪著藍大小姐去忙開餐廳的事?
不,是自己無能,「滿福號」都被藍千惠買了,她還能怎樣?
「嫂子,你別擔心,他對藍千惠沒有特別的意思。」身為團長的黎青軍像是有良心的開口緩頰,「因為幫她處理完餐廳的事後,他晚上都到酒店去,有好多不同的公關小姐……所以他並沒有特別看上藍千惠呀。」
現場一陣靜默,齊柏明最先爆出哇哈哈的大笑聲,夏澤治、雷浩志和黎青軍也跟著瘋狂的大笑,閻鋒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們這些混蛋……
不過他故意流連酒店、喝個爛醉,把自己搞得很爛,不就是想要谷芙蘭瞭解他是個多差勁的人,好讓她主動離開?為何他們幫他掀開他做的爛事,他卻不知如何應付?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對不起一個女人。
閻鋒心煩,毫不留情的將他們趕了出去。
「我的手早就好了,也可以工作,我是應該搬出去重新生活了,我剛住進來的時候就這麼想。」
他以為她會生氣。不料,谷芙蘭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就事論事,但臉上卻有掩不住的自嘲。
「我並沒有暗示你得搬出去的意思。」他不禁皺眉。
「男人總是會希望女人為他料理三餐,讓女人有過多的期待而甘願變成男人想要的樣子,可是後來這些改變往往也變成了讓男人害怕的地方,因為他們根本從來沒打算要永遠這樣。」
谷芙蘭嘴角輕輕一揚,又說:「你不用害怕,我做這些菜主要是想出食譜。只是,也不能否認,的確想要實踐你所說的每一句話……」
閻鋒不耐的伸手阻止她收拾殘餚杯盤的手,她戒備的瞪著他。
自己雖說了那些諷刺的話,但還是顧忌他的脾氣,他會用什麼最冷血無情的話語來反擊她?是不是會說她現在就可以滾了?不管是什麼,她想,她都得承受,誰教她要愛上這麼一個自私冷傲的男人。
「不要說那些否認你愛我的話。」
「那是我的自由,你沒有權利在無視我的感覺之後又這麼要求我。」
閻鋒一直以為辯才無礙又從不在乎別人感覺的他,會是永遠的贏家,但是見到被同事譽為小甜心的谷芙蘭,能這麼快就從愛中清醒,竟讓他害怕。
在他深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之後,他改握住她的手。
「如果你是因為想讓我高興,而努力成為我想要的樣子,那我跟你道歉,是我的言行讓你誤會了,其實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閻鋒試著安撫她。
谷蘭芙只是微笑,卻讓他看了心疼之餘更愧疚。
他不應該隨便就做了想暫時讓她離開自己的決定,他終於明白如果她不開心,他也不會開心,他後悔今天之前做的那些糜爛行為。
「你的強迫卻使我生平第一次覺得有成就感,坦白說,自從你滿意我的做舒芙蕾,我做任何東西都只是為了讓你滿意。」
閻鋒心痛的將她拉過來,緊抱在懷裡,感受她的存在,愛憐不已的親了親她的發。他該拿她怎麼辦?
她愈是對他好,就愈是讓他捨不得,也讓他愈害怕,他無法確定自己有沒有愛她的能力,會不會傷害她?
當他意識到她在自己心中所佔的位置重要起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還沒準備好面對這一切。
可是他不想跟谷芙蘭分開,也絕不想看到她的眼淚,這是他唯一確定的事。
翌日,得到閻鋒深情擁抱的谷芙蘭,依然高高興興的準備午餐。
雖然她把話說得理智堅決,但實際上,她只是想在被心愛的男人傷害之前先逃離,只不過閻鋒一個溫柔的對待,她便又忘記他的殘酷。
她用花布將三層便當綁好拎在手上,騎車來到真相法律事務所,當她敲了敲門逕自打開時,正瞧見閻鋒被詹太太潑了一杯茶,因為離婚協議官司詹太太敗訴。
「我想你一定曾被你媽拋棄過或是被你爸虐待,才會在真相面前這麼冷漠。」
詹太太指責他。
臉和頭髮都濕了的閻鋒沒有任何反應,恍若一點也不在意這樣的攻擊。
谷芙蘭看了卻有些心疼。每個人都以為閻鋒鐵血冷酷,但她覺得他每天要應付那麼多各式各樣的當事人,也見到太多黑暗的人事物,才讓他不得不變得殘酷吧?
詹太太負氣轉身,見到她拎著便當站在門口,冷笑道:「喔,我還以為誰那麼眼熟,你就是金鍋獎的得主吧?我兒子提過你,他就是那天大學生評審詹勇誠,他投了你一票,怎麼?你拿著便當,是想用愛心便當討好男人是吧?我告訴你,沒用的,閻鋒這種男人,當他對你日復一日等在餐桌邊的表情厭煩了,很快就會踢你出門的。」
那正好是他們昨晚不愉快的點,谷芙蘭覺得尷尬,不知如何面對她。
「既然如此,這份便當不如送給詹太太你,讓你跟勇城說這是你做的,你兒子有多久沒有吃到你親手做的菜了?」閻鋒將那堡堡拎到詹太太面前,他的目光少了些嘲諷和善意,多了些歉意。「你和你丈夫互相傷害,以為傷的只有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