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說,倒是引來很多人的點頭附和。
「沒錯,主子剛烈才能制服野性的馬兒,看來駙馬爺那一摔後,真的不同!」
戴允浩懶得理會那些耳語或讚美,逕自往賽兒走去,將他賣命掙來的五十兩放到她手上。
賽兒忍不住笑了,一雙美眸熠熠發亮,一張美麗的臉也是發亮的,她心中對他有著滿滿的激賞與崇拜,第一次很高興他是她的丈夫。
直到這一刻,「丈夫」這兩個字,在她心裡才有了真實的甜蜜感。
第4章(2)
因為公主受到一點驚嚇,所以已沒心情買胭脂水粉,希望跟著駙馬來到杜大人的府上喝個水,壓壓驚。
當然,這是賽兒自己的官方說法,戴允浩心知她苦於找不到借口巴著他,現在剛好有機會,自然不會錯過。只是方纔那一嚇,他也不想再見她出什麼意外,跟來也好。
杜大人的府邸相當豪奢,不管是大門前兩尊大理石獅還是精緻的院落、屋內的擺設,皆是雕樑畫棟、富麗堂皇。而杜府佔地廣闊,院中松柏參天,還有一大片青翠綠地,景色極好,再加上位置位於城中鬧中取靜的靜巷裡,莫怪乎杜大人會在皇甫斳的父親尚未逝世前,就一直以借住為由佔住這裡不放。
這會兒,豪華的正廳內,戴允浩、賽兒與杜大人三人同坐。
杜大人一頭灰白髮色,看來雍容非凡,年約四、五十歲,有股熟男魅力,但戴允浩沒有錯過在他們剛進正廳時,他那雙看來沉穩的黑眸有道狡猾之光一閃而過。
賽兒一邊啜飲香醇濃郁的茶,一邊看著表面不動聲色的丈夫,他正靜靜聽杜大人說起外面對他轉變後的讚美。
戴允浩耳朵聽,心裡已有底,杜大人是隻老狐狸,把他的事掌握得相當精準,看來,對他到訪的原因想必也是瞭然於胸,卻聰明的不主動提及。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浪費彼此寶貴的時間了。
「杜大人,有句話叫『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們就私下交易,你把這片土地交給我,待我整頓好家務後絕不會虧待你。」他直接挑明的提出黃金萬兩作為交換。
雖然土地及建築物本來就是皇甫家借給杜大人住的,但飛黃騰達的杜大人在這幾年早已做了大幅度改建,他給的黃金萬兩正包含這部分的補償,杜大人是絕不吃虧。
至於他,當然也沒有吃虧,皇甫家那些原本要不回來的土地,在杜大人歸還後即得一一繳回,怎麼算他都是贏家。
杜大人心中暗自警惕,皇甫斳開出的條件確實頗令人心動,看來外頭的傳聞是真,駙馬爺不再是過去的駙馬爺了。
不過,沒有人會嫌錢太多,他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滿足?
「可是我已習慣這裡的一切,公主跟駙馬都清楚,一個人最難改掉的就是習慣啊。」意思就是,他嫌這價錢少了,還不想還。
賽兒早知這件事是燙手山芋,就她所知,過去要搶佔這座府邸的人可不少,但全碰了壁,不過幸好她有治他的法寶。
與身旁丈夫附耳低語一陣,得到他的同意,等其他閒雜人等退下後,她才開金口道:「杜大人,聽聞你專門替一些富商名士甚至皇親國戚安排娛樂,大約是三年前吧,你替宮內一些人安排煙樓花魁進宮飲酒作樂時,聽說……」她刻意停頓,看見他的臉色微微一變,「一連數日,你也沒閒著,勾搭上後宮幾名被我父皇冷落的妃子。」
「胡、胡說!」杜大人厲聲駁斥。
她微微一笑,「我也覺得不可能,可是某人寫了幾句像是『酒闌人散,冷冷淒淒,感傷孤寂,皆至心裡』的詩句,為她們的閨怨掬同情淚,教那幾個妃子把那些信箋當寶,各自珍藏著。」
她說到這裡,杜大人的臉色已是一陣青、一陣紅。
「春閨寂寞,她們遂日日翹首盼望,卻不見那人再進宮,於是有人在酒後向年僅十三歲的我細訴對那人的相思,還把那幾張信箋也給了我,只是可惜酒醒後沒膽子再跟本公主要,我便收藏了下來。」
杜大人聞言默不作聲,眼神複雜、下巴抽緊。
戴允浩則饒富興味的挑了下眉,杜大人好大的色膽,竟玩女人玩到皇上的頭上去,這事要是傳到皇上耳裡,令一國之君戴綠帽可不是傾家蕩產而已。
他好心提醒,「做人要有捨才有得,眼光更是要看得遠。」
杜大人臉色鐵青,心不甘請不願的硬聲道:「就照駙馬跟公主的意思吧。」
「多謝大人成全。」兩人異口同聲。心有靈犀的默契讓他相視一笑。
花了點時間擬定相關合約,在杜大人簽署後,夫妻倆即相偕離去。
馬車上,賽兒一臉的驕傲自得,戴允浩望著她那雙笑意盈盈的大眼,心情也極好,有種很單純的快樂,甚至,這幾乎是他來到日興皇朝這麼久,第一次真心地感到快樂。
「我不知道你這麼厲害,還留了一手。」若不是她,他原本以為雙方還要交涉許多次。
「不是我留一手,而是沒機會用。我嫁過來時,皇甫家早已四分五裂,我相信就算我把自己搞到鞠躬盡瘁,也要不回其他親戚手中的家產,甚至還會便宜其他人,既然如此,還是免了。」
「我以為你很愛錢。」巴不得趕緊把家產收回。
「我是,但在非比尋常的狀況下就要三思,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若鬥到這種地步多不智。」她語氣輕快的說。
「你看得很透徹。」他對她刮目相看。
「你也不賴。」這話她說得真心。
眼波交會,一股暖流在他們的胸間蔓延開來。
兩人回到和豐園,剛下馬車,金總管即匆匆稟報,「駙馬爺、公主,太君染了風寒,看了大夫、藥也吃了,但好像還是不舒服,午膳都沒吃。」
戴允浩蹙眉,賽兒反應卻很快,「請金總管去溫兩碗粥到北苑,我馬上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