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笑著承認時,她覺得心都碎了,根本不記得自己後來說了什麼,最後連E-mail也不再寫了。
羅品葳說初戀總是失敗的多,何況還是單戀。那年夏天她去打球、去游泳,把自己好不容易弄明白的皮膚又曬黑了,累了就睡覺,悲苦地想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洋洋灑灑寫了許多失戀的詩,望著月亮歎氣,吹個風也歎氣,甚至在雨中淋雨,王薔笑她做足了失戀的姿態。
那年夏天過得真是慘淡,她覺得自己像過期的吐司,身上長著一層青霉,自己覺得噁心,別人看著也噁心。
母親抽打了她一頓,罵她沒出息。
「你要哭沒關係,但起碼要上過戰場,斷手斷腳我們再來哭嘛!明明就在觀眾席,場子都沒下去,是哭什麼啦?整天苦瓜臉,別人還以為我們家辦喪事。」
她辯駁母親舉例失當,站場要配大後方,運動場才是觀眾席,結果又被狠抽了幾下。
到底為什麼,自己這麼喜歡蕭旭維?
很多人問過,有時她可以列出好幾頁的理由,從外表到個性、前世到今生。高中時,她偷偷在廟口算過命,還是拉著王薔一起去的,算命師鐵口直斷,說她跟蕭旭維有三世姻緣,絕對能成。王薔嗤之以鼻,罵她無知又迷信,她卻是歡天喜地。
其實,童年時的感情是最簡單純粹的,有個又帥又聰明的大哥哥對她好,怎麼可能不心動?
但被問急了,她也會說不知道,喜歡一個人需要那麼多理由嗎?她又不是在推銷東西,為什麼要說服別人她喜歡這個商品的理由是什麼,喜歡就好了。
「重點是對方不喜歡你。」王薔總是喜歡冷冷刺她一句,雖然心裡很受傷,不過她曉得王薔是想刺醒她,而不是附和地灌她迷湯。
反正夢在高中畢業時已碎了,她下定決心要拋下不堪回首的苦戀,偏偏老天不幫忙,她自己沒遇上心動的,也沒人對她心動。
王薔說她是心上有人,所以沒給別人機會。她不認同,因為真的沒人追她。
每年過年時,蕭旭維總會回來,一遇上他,她原本熄滅的感覺又會死灰復燃、捲土重來,如果在古代,她一定懷疑有人對她下蠱。
有時她會想,蕭旭維若是結婚了,說不定她就真的死心了,沒想到他卻跟女朋友分手,她當然認為是老天給自己機會,只是有多少成功幾率,她不敢保證也沒信心。
她搔搔頭,長歎一口氣。「不想了。」思考實在不是她的強項,她起身伸個懶腰,差不多該回去了。
既然來了運動公園,正好沿著操場跑一圈回去,消耗一點熱量也好。雖然不討厭運動,但她很少一個人跑步、打球什麼的,都是羅品葳邀約,她才會跟著一塊兒來。
跑啊跑啊,經過籃球場時,她驀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是旭哥,正跟幾個人在打籃球,她停下腳步,看著蕭旭維矯捷地閃過一人,射籃成功。
她正要拍手叫好,瞥見他與場上的人說了幾句便走到場外,微彎著腰,雙手按著大腿,而後又直起身提了幾下右腿。
抽筋了嗎?不對,抽筋不會這樣踢吧,難道是車禍受傷的腿不舒服?她急忙走過去,正好瞥見他緊鎖的眉頭與一閃而逝的痛苦表情。
見他走到旁邊的長板凳坐下,她放緩腳步。「旭哥。」
蕭旭維抬起頭,朝她扯出一個笑容。「你怎麼在這兒?」
「我來跑步。」她在她身邊坐下。「你不是應該在診所嗎?」他前幾天已經正式到診所上班。
「我一會兒才會過去。」他與父親輪流看診,不需要整天待在診所裡。
見他在按摩大腿跟小腿的肌肉,她關心道:「你的腿不舒服?」
他頷首。「雖然都好了,不過偶爾會突然痙攣或酸痛。」
「我幫你……」
見她伸手過來,他笑著拍了下她的頭。「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他在運動褲上有力地按壓著。
他是醫生,懂的自然比她多,只是想幫卻又幫不上忙的感覺令人沮喪,怎麼自己的追男計劃在執行上如此困難……秋月無奈歎氣,想想又覺得心酸。
這一個禮拜她沒放過任何一個撒網的機會,不管是親自去找他還是打電話、傳自己做的小動畫,可謂滴水不漏,讓他抬頭低頭都能感受她的存在,無奈他就是沒反應。
王薔仍是那句老話,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感情不是努力、用力就會得到回報,還得有契機出現。她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第4章(2)
她打起精神問道:「需不需要吃止痛藥?」
「不用,按摩一下就好。」
她不再問,靜靜看他按摩了十幾分鐘,其間一起打籃球的幾個青少年過來問了下狀況,蕭旭維都以抽筋帶過,他們便沒再探問。
蕭旭維終於緩下手,拿起身邊的礦泉水喝了幾口。
「沒事了?」她問道,他的表情放鬆許多。
「沒事。」見她眸中蓄著不安,他故意取笑道:「知道我為什麼不通知我媽了,女人很容易大驚小怪。」
她睨他一眼。「人家是關心你。」
「過多的關心反而會造成負擔。」他正經八百地說。
「你啊……」她故意老氣橫秋地說:「越大越不可愛。」
蕭旭維咧嘴笑。「說什麼啊你……」
「以前的你才不會這樣陰陽怪氣的,多爽朗。」
「我何時陰陽怪氣?」他滿臉不贊同。
「隨時隨地。」她誇張地揮了下手。「自從到了城裡以後,純樸的性子都給磨沒了,瞧瞧簡家的阿明,多老實——」
他笑著拍了下她的頭,打斷她的話語。「你還演起來了。」
「如果你叫小虎哥,感覺就更合了。」她笑著說。
明白她是想逗自己開心,蕭旭維摸摸她的頭,領了她的好意。「我也差不多該走了。」回家沖個涼,就該去診所了。
兩人沿著操場走出公園,秋月幾次欲言又止,他低頭問:「有話怎麼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