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旭維從前後對話中推測眼前的男生應該是張元禧,讓他訝異的是張元禧改變這麼多。他與秋月是國中同學,他見過幾次,總是中規中矩、甚至有些膽怯的模樣,沒想到現在穿的這麼時髦,耳骨上還穿了三個洞。
「大師兄要我告訴你,橘色真的適合你,你的皮膚暗沉偏黑,要用橘色——」
「你才暗沉偏黑!」她火大地打斷他的話。
蕭旭維忍笑道:「別在路上吵吵鬧鬧,秋月已經決定染成棕色——」
「不行。」張元禧否決。「這是大師兄為她精心設計的,秋月你想想,五千塊起跳的頭……」
「又怎麼樣?一萬塊我也要染回來。」她拉了下蕭旭維的手臂。「我們快去買染髮劑。」
「不行!」張元禧斥喝一聲。「大師兄很看重他的作品,你起碼要留三天,還有要拍照。」
「拍你的大頭,我幹麼拍照?」
「你不是答應過了?」張元禧急道。「我們說好的,完成以後要拍幾張照,大師兄設計的作品都要拍照。」
她翻白眼。「客人不滿意也要拍照嗎?」
「對,除了放在作品集裡面,還要洗一張放在媽祖廟,你忘了還願的事。」張元禧提醒。「一百個人總共一百張,現在就缺你的。」
蕭旭維忍不住笑了出來。
秋月卻是一點也笑不出來。她簡直氣炸了。「當初哪有說要放到媽祖廟?」都已經夠丟臉了,還要放在廟裡讓人瞻仰,不如一刀殺了她。
張元禧辯道:「有啦,我有說。」
「放屁!」她已經氣的忘記在蕭旭維面前維持形象。
張元禧急道:「我有說——」
「沒有。」
「我有——」
蕭旭維輕咳一聲打斷他們的意氣之爭,「也不是非要拍秋月不可,他可以再找一個自願者。」
「對啊對啊。」秋月點頭如搗蒜,氣到都忘了。
張元禧瞪她一眼。「還敢講,你是不是把人家打了一頓?她的手指都腫了,怎麼剪頭髮?」
秋月頓時露出心虛之色。「我只是打他幾下,又沒有動他的手。」
「他不敢還手,只好用手去擋,結果手受傷了。」他正色道。
「有嗎?」她努力回想。「我不記得有打傷他的手。」
「不管啦,反正他受傷是事實,現在不方便拿剪刀。」他總結。
「等他傷好再找人就行了。」蕭旭維又道。
張元禧瞪他一眼。來扯後腿的嗎?「不行啦,他要修養很久。」
「多久?」蕭旭維又問。「是淤腫還是骨頭挫傷,傷了哪一根手指?」
一連串的問題讓張元禧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你FBI喔!」
秋月笑嘻嘻道:「旭哥是醫生,什麼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蕭旭維笑道:「又胡說什麼。」
「我哪有胡說,你本來就醫生啊。」
他沒與她爭辯,只道:「不過你打人也不對,還是去看看他是不是真受傷了。」
秋月一臉為難。「我真的只是打兩下,也沒有很重。」她又不是羅品葳,能把人打到趴地。
蕭旭維對張元禧說道:「如果真的是秋月弄傷的,就讓她出醫藥費吧,至於拍照還是的徵求當事人同意,她若不肯就別強迫了。還願是好事,但若傷了和氣,好事也變壞事。」
秋月附和道:「沒錯,我也不是出爾反爾的人,但他明明答應我染棕色,卻不守信用,是他不對在先。」
張元禧沉著一張臉,不爽道:「我好心幫你,你恩將仇報。」
秋月不可置信道:「你腦袋秀逗了,亂用成語。」
他冷哼一聲,走過她身邊。「見色忘友。」他走回機車旁,戴回安全帽。
秋月氣道:「你莫名其妙,先把我的頭髮燙壞,又……」
「噗噗噗——」他發動機車,給她一陣白煙後便騎走。
她氣得想追上去揍張元禧一頓。若不是蕭旭維在一旁,她可能真的會付諸行動。
「現在到底是誰的錯?」她氣嚷。「旭哥你說,我有錯嗎?」她轉向他,尋求支持。
他微笑。「別氣了,既然他沒徵求你的同意就染成橘的,當然不用遵守後續的條件。」
聽了他的話,滿腔的怒氣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秋月高興道:「沒錯,是他先錯了嘛,而且我真的沒印象他有說要擺在媽祖廟,又不是死了擺遺照——」
「別胡說。」他制止她胡扯下去。
遺照兩個字太不吉利了,她識相地轉了話題。「我們快去買染髮劑。」
「還是我出錢讓你去美容院染回來?」他建議。
她搖頭。「不要,到美容院好貴,我最近已經花太多錢在頭髮上。」令人痛心的是一次比一次還可怕。「我已經沒信心了,我怕我醒來發現自己變光頭。」
他失笑道:「你也太會想了。」
「染頭髮阿薔有經驗,我叫她幫我弄就好了。」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真是蠢豬!她應該叫旭哥幫她染頭髮,如此好的機會竟然錯失……
「不……不然,旭哥你幫我染好了。」她大膽提出,臉都有些紅了。
蕭旭維訝異道:「我可沒染過頭髮,染壞就糟了。」
「不會比現在更糟。」
他搖頭。「阿薔有經驗,就叫她染吧!」
好吧,叫他幫忙染髮是不可能了……她覺得兩人最大的障礙是他的『智商』,如果他笨一點就好了。
「你剛剛為什麼說我看不起你。」
他突如其來的發問讓她一怔,過了一會兒才想起兩人先前說了什麼。
「你是看不起我。」她直言道。
「我什麼時候——」
「你一直把我當小孩子對不對?」她打斷他的話。
「你是小孩子。」他點頭。
她氣憤地瞪他一眼,今天一定要把話講清楚。「我都二十三歲了嘛,你二十三的時候喜歡人家把你當小孩子嗎?」
他一怔,終於明白癥結所在,微笑道:「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思,以後不把你當小孩看。」
「真的?」秋月一臉喜悅。
他頷首,「你說的也沒錯,你不是小孩了。」其實他並非刻意把她當小孩對待,可能是兩人以來的互動就是如此,而習慣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