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就閉上你的嘴,我沒跟你收門票就已經很好了!」說著,又夾了一片牛肉放進林舞陽的碗裡。
「你也快點吃,別只顧我。」見鍋裡的肉片熟透,她用湯匙撈起,放進他的碗中,把碗塞在他的手上,要他快點吃。
東方厲聽話地扒了兩口白飯進嘴裡。
「趙先生不是有急事要找厲嗎?要不要順便談一談?」
「嫂子,你叫我小趙就好,突然叫我趙先生,很彆扭。」小趙哈哈笑,「也不是什麼急事啦!」窺視東方厲沒出聲禁止,他才放心說:「有個談話節目要找雷亞斯,我們拒絕了很多次,但對方比我們還要有毅力,一次、兩次地找上門,連老總都招架不住,只好叫我問問看他要不要接下這份工作?如果不要,就讓他自己親自推掉。」
東方厲俊眉上揚,放下手中碗筷,碗裡的飯菜已經見底,清潔溜溜,「你不是經紀人嗎?這種事都是你在處理吧?」
「先生,我是經紀人,但對方指名除非你親口拒絕,否則他們都不接受啊!」
小趙哭喪著臉。
「大不了就拖吧!拖過了演唱會,反正沒答應就是沒答應,擔心什麼?」
「當然擔心!這位先生,別忘了你手邊的廣告曲子,這支廣告和節目贊助商是同一個人耶!」
這下他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了。「我寫曲子只是興趣,如果對方不贊助,就把寫曲的工作也取消了。」
「我們簽約了,如果取消,就是違約,違約金可不少啊!」他也很想拒絕啊!
如果拒絕得了,他早就拒絕了,偏偏人家當初指定雷亞斯寫曲的代價開得高,違約金自然也訂得高。
他是相信雷亞斯付得起啦!可是媒體會寫得很難聽吧?因為對方可不好惹呢!
林舞陽十指交握,定神地看著身旁明明面無表情,她卻可以感覺到惱怒的男人;她等著他開口,看他是決定違約,或者親自去拒絕。
男人的目光停在小趙臉上,後者顫抖身子,覺得全身發冷,明明面前是暖暖的火鍋,他卻有種詭譎的蕭瑟感,趕緊往一旁的女子投出求救眼神,而她回以淺淺的微笑,讓他直想撲上前去喊「救命」!
「厲,」她率先打破沉默——小趙的求助她無法視而不見,「你是不想接工作,還是不想跟對方扯上關係?」
男人握住她的柔荑,「我不想跟對方扯上關係。」
「我可以知道原因嗎?」鬆開交握的指頭,右手一翻,與他的左掌交扣。
「朱佩羽,我的前任女友,婚前交的。」他能感受到她指頭在掌心的力量,不輕不淺,不為他的言語而改變力道,「我承諾過你,不會跟其他的女性有任何接觸,我承諾過。」
「出面協調的一定是她嗎?」她詢問小趙。
「我想應該是的,因為是她親自找上門的。」小趙愈說愈無力,看東方厲的模樣,要他親自出馬一定比登聖母峰還難,嗚嗚,他只是小小的經紀人,為什麼大家都要為難他?
林舞陽鬆開指頭,這個舉動讓東方厲一震,感覺到鬆脫的下一剎那,他想抓回卻撲了空。
「厲,」將右手勾住他的左臂,換她的掌心包住他的手,他的手掌真的很大,「我覺得你該跟朱小姐談一談,不管是拒絕也好,接受也罷,這都是你的工作;簽了約就要履行,我知道你會做到,你該知道我相信的就是那薄薄的一張紙,你不會毀約讓我失望對吧?」
他輕歎,他的躊躇全被她看得一清二楚——他不願毀約是因她重視合約上的簽名,他若毀了這次的約定,會讓她對他的信任破滅;而就這麼賴著也無不可,但她會記掛在心頭。
只是若跟那女人見了面,他又會做出打破對她的承諾的事,這讓他感到不論怎麼做都無法兩全。
「厲,那一條改掉吧!我想不出什麼私刑可以對你做,我的人緣不好,借不到滿清十大酷刑的器具。」她嬌笑,「你的工作也不可能完全避開女性,就算去市場買菜也會碰到婆婆媽媽,你總不能穿上防護衣,或者掛上『生人勿近』的牌子吧?」
他專注地凝視著她,想知道她話裡是否有著對他的不信任,她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而讓他苦心建立的感情化為烏有?
「如果真要避,你會有方法的,不是嗎?」眼鏡下的雙眼靈動著,「僅止於握手,這是我可以接受的程度,我想如果有可以信得過的人陪你在場,那有何不可?」
「我不能背棄對你的承諾,是我說……」
「是我要改的,你沒背棄什麼,你說要陪我吃飯,不是做到了嗎?你說要陪我買菜,也做到了;你答應有空就會在家陪我、你說要做午餐、送午餐,還有教我英文,不都做到了嗎?」
「陽……」
「就當是我的任性,任性的把你給的承諾改掉,就一次小小的例外,其他的依然不變,我還是相信你給我的其他承諾,好不好?」
東方厲低身親吻他愛的女人,她信他的承諾,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讓他感動——她仍信著他,就因為她相信他,他絕不會背叛她,絕不會!
***
「真的?小陽為你改了承諾?」唐雅君聞言,激動到拍動桌面,當下咖啡灑出,一片狼藉。
「她說,這是她的任性。」突然被林舞陽的好友約去,他老實說出妻子的改變。
「你、你……天啊!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改承諾!第一次耶!」唐雅君抓著頭髮,「向來都是承諾她的人主動提起要修改,她會說要改承諾,是第一次耶!東方,你要是敢背叛她,我一定會把你給千刀萬剮!」
「我絕不會。」他會誓守諾言。
會客室裡有兩道頎長的身影一左一右坐在旋轉椅上,男人取下墨鏡,深邃的湛藍眼眸掃過一室寧靜,修長的腿輕推椅腳,椅子迅速轉了一圈。
東方厲了無興趣地等著室內唯一的女人開口,這女人恬靜得讓他覺得很煩,伸手觸碰手機,上頭的時間讓他抿唇——他坐在這裡已經半小時了,她不開口,他也懶得說話;至於站在他身旁的兩人早已從坐姿變成站姿,等會兒應會因受不了而倚窗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