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個嘛……
大夥兒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個個面面相覷,一時也搭不上腔。
「是挺奇怪的。」令狐雅鄘從剛剛便不斷把玩著折扇,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直到此時,終於順口搭上一句。
看來,此事只有楊老將軍能夠定奪,眾人便將目光放在老將軍身上。
楊晉之反覆沉吟良久,才道:「倘若查證之後,確認兇手便是史小姐無誤,該當如何?」說罷,炯然目光直視著綺南雁,沉聲反問:「你會把她交出來?」
綺南雁正要開口,孰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有人高聲呼喝:「將軍,抓到那丫頭了,咱逮著兇手了——」外頭的人群紛紛往兩側排開,緊接著,一名部將拽著一名猊美姑娘的臂膀入內。
史璇瑩居然被抓?怎麼可能!
綺南雁不敢置信地回頭,眼睜睜看著她被人拖進來。怎麼搞的!他不是叫她好好在客棧裡待著嗎?
史璇瑩一見綺南雁,花容慘白,心冷了半截。「人是我殺的!與綺南雁無關,不要為難他了!」她急著為他開脫,生怕他受牽連。
「啊——」令狐雅鄘忍俊不禁,掩扇笑了。
綺南雁面色鐵青,捏緊了手中長劍,朝部將暴喝。「放開她!」
「你囂張什麼——」部將連句話都沒能說完,突然感覺手心一空,緊接著被一股猛力推開,摔出三丈之外。
頃刻間,史璇瑩已被護在綺南雁身邊。
「你搞什麼鬼?」他忍不住低頭罵人。
璇瑩咬緊了牙,幾乎失聲哭了出來。
昨晚聽了小青一席話,她急都急死了,左等右等了一夜,始終沒見他回來,都不知道她等得多心焦。
如果他被抓了呢?如果他被用刑了呢?他又不是皇親國戚,人家下手不會對他客氣的。與其讓他置身險境,不如由她親自出面。好歹她爹爹是當朝丞相,綺南雁也說她死不了的,不是嗎?
結果才離開客棧沒多久,就被將軍府秘密派出的人馬捕獲,並帶到此處。
就在小倆口目光相接的當下,其餘圍觀的部將們紛紛提刀上前,眼看雙方一觸即發,楊晉之終於挺身出面,喝問:「綺少俠,若確認兇手是史小姐無誤,該當如何?」
咦?這話是什麼意思?
面對眼前龐大陣仗及楊晉之的話語,史璇瑩被搞得暈頭轉向……確認什麼兇手無誤?她就是兇手啊!她正想問個清楚,孰料頸間突然傳來劇痛,接著眼前一黑,從此失去意識。
綺南雁點了她昏穴,並攔腰將她抱起。
要面對楊晉之,他來此之前,心頭早有計較。
「若兇手真是史姑娘,那也是因我而起。」他將史璇瑩逃婚的來龍去脈簡述一遍,並垂首請罪。
「璇瑩不懂武功,若真是失手誤殺公子,不過是場意外罷了。她逃婚,是為了與我私奔,若將軍執意報仇,倒不如殺了我,一命抵一命,以報公子奪愛之恨,亦足以令她悔恨一生。」
這不是比直接殺了她還痛快?且把深仇發洩在他身上,反正他是身無一物的浪人,死了不痛不癢。
在場者,聞之無不動容。
楊晉之聽他如此一言,不禁仰頭長歎。這倒不失為顧全大局的辦法,既可為子報仇,又不必得罪史已禮,朝廷上下亦不必為此案生波。
「記住你今日的承諾,若你倆逃出京城,老夫即便是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抓回來碎屍萬段——」言罷,他揚手一揮,喝令:「退開,讓他們走。」
萬幸!
綺南雁抱著史璇瑩走出靈堂,一路毫無阻礙。看來楊晉之乃是明理之人,也對楊興岳之死起了疑心。
令狐雅鄘隨後跟上,並命人牽來兩匹駿馬。兩人各乘一匹,離開將軍府後,緩緩沿著京城要道而行。
「兇手必是死者極為親近之人,也許剛剛正看著你倆呢!」令狐雅鄘看著綺南雁懷裡昏睡的可人兒,微微一笑。「所以,何不把璇瑩留下,說不定能引兇手現身——」
「休想。」綺南雁冷冷地橫他一眼。
「你打算帶她上哪兒?」令狐雅鄘笑說。
「不知道。」他聳肩。
「也不回她家,也不去我那兒?」令狐雅鄘試問。
「不要。」綺南雁一口回絕。
「沒想到你們是這種關係……」令狐雅鄘忽然仰頭長歎。
天下麗女何其多,他誰不好招惹,怎麼偏偏看上這舉世無雙的「混世魔女」,他真是……真是感觸良深啦!
綺南雁解開她穴道,不多時,璇瑩便幽幽轉醒,發現自己和綺南雁騎在一匹馬上,令狐雅鄘也在旁邊,霎時一陣錯愕。
「姐夫?」她臉一紅,囁嚅道。
令狐雅鄘溫暖地看著她。
可惜他還要回頭看看楊晉之怎麼檢視楊興岳的屍身,不能多送了。
「瑩兒,你得好好待在南雁身邊,你姐姐才安心。」最後臨去前,他特意叮囑。
「南雁就算死一萬次,也不會讓你受一點點傷,你得乖一點,嗯?」
「姐夫……」她點點頭,眼眶發紅。
「快滾!」綺南雁翻起白眼。又不是他娘子,沒事獻什麼慇勤。
「哈哈哈——」令狐雅鄘暢然大笑,這才掉轉馬頭離去。
***
從她被捉至將軍府,聽了段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失去意識再轉醒……恍如隔世般的虛幻之感,真教人如墜五里霧中。
「到底出了什麼事?」她努力端正姿態,想問個明白。「你幹什麼點我穴道?是故意讓我暈過去的?」
「你不必知道。」
綺南雁一句話就想打發她,只是讓她更加不安。
「你答應楊將軍什麼了?」她質問他。肯定是有什麼,否則他們哪有那麼容易離開?
「那是我的事。」綺南雁不在意地扔下這句,依然故我。
「綺南雁!」璇瑩也急了。「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
她不說還好,一脫口,綺南雁頓時也火了。
「你說要償命的時候想過我嗎?」他呸了聲,不客氣地罵道:「是你吵著要回來的,現在又窮嚷嚷什麼勁?還有,我不是叫你待在客棧別出來嗎?你到底都在幹什麼,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