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曉瑜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點頭,努力擠出一個讓她放心的笑臉。
王雪芙離開後,屋裡再度只剩他們兩人,袁曉瑜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試著平復激動的情緒,但再次開口時,聲音還是帶著哽咽,「我可以不再跟你有任何交集,真的,伯母她愛你,你別再懷疑她好嗎?她會很傷心的。」
他定視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的她,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擔心他老媽?但他相信她會為了不讓他懷疑她接近他的動機而離開,從她堅定的目光他看得出來。
但為什麼?跟他有交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嗎?他一直覺得他們之間有種奇妙的連結,只是,他始終找不到答案。
他的沉默令她更緊張,「請你相信我,我對愛情早已沒有任何憧憬,我不會纏著你,絕對會帶小小瑜離開加拿大,真的。」
怎麼聽完她這麼說,他一點也不開心!她對愛情沒憧憬,那她以為他是為了什麼理由而要了她?他跟她在一起,絕不只是心血來潮想找個女人發洩慾望而已。
他深吸口氣,「別哭了,我相信你的話,也相信我老媽,她那個人敢做敢當,是我想太多了。」
他相信了,太好了,她又哭又笑。
「但是,你說你對愛情沒有任何憧憬,這一點我很有意見。」他臭著一張俊臉,卻無比溫柔的拭去她臉頰上的熱淚,「如果我說,我對你有了感覺,該怎麼辦?」
她不敢相信的瞪著他,心頭一陣紊亂,但看他表情微窘,有著遮掩不了的不自在,看來他說的是真的……
「我、我不知道……」
霍洛克也不敢相信,這個女人竟然該死的只小小聲的吐出這句話給他!
***
破天荒第一次跟一個女人示愛,霍洛克有點兒小受傷,還有更多的懊惱以及難以形容的沮喪。
明明兩人都做了全套,但週末試婚的方式卻產生了變化,袁曉瑜堅持不跟他睡同房,面對小小瑜跟他老媽的詢問,她只說她身體不舒服,怕是要感冒了,不想傳染給他。
百分之百的爛借口,因為她連一點點感冒的徵狀也沒有。
在愛情面前,他竟然變得如此卑微,不敢再像過去那麼放肆的逗她,更不敢順應自己的慾望對她做出更多親密的行為,因為直覺告訴他,他如果逼太急,她的確會帶著小小瑜離開,不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但最糟糕的是,紀志龍趁虛而入,每天都來咖啡屋報到,跟她有說有笑的,害他為了監督兩人,每天親自到咖啡屋坐鎮,都不知道多灌了幾杯咖啡了。
好在,難熬的時光總會過去,家庭聚會的時間來臨,他帶著袁曉瑜母女飛往舊金山,王雪芙當然同行。
一抵達機場,即有專車將四人載往父親可以眺望金門大橋的豪華宅第。
這裡目前由大媽一個人獨住,氣派富麗,至於當家的大媽一看就不是個好伺候、好相處的女人,年近六十了,但綰起的髮髻、得宜的淡妝、再加上一身名牌套裝,頗有君臨天下的威勢。
反之,他的母親就像個標準小三,一頭波浪長鬈發,化著流行的彩妝,還穿著可以展現前凸後翹好身材的貼身紅洋裝,性感迷人。
老頭的三太太是個法國人,有著法國女人獨有的時尚優雅,只可惜,眼中只看得見錢,全身的珠寶首飾閃閃發光,讓人連直視她都難。
至於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妹,個個盛裝出席,看來都是狂傲氣盛,自我感覺良好。
他不必替袁曉瑜費心介紹這宴席上的陌生臉孔,因為老媽已經帶著她跟小小瑜四處獻寶去了,他的目光始終追隨著她們與眾人寒暄的身影,懶得看這些「家人」一眼。
第6章(2)
金碧輝煌宅第前的一大片綠地,妝點成宴席會場,山珍海味、各式好酒飲料皆備,眾人一手一杯酒或香檳客氣寒暄,表面上看起來熱絡客氣,實則暗潮洶湧。
更出人意表的是,一場原本以為的長期拉鋸戰,卻在霍洛克迅速冒出一個四歲女兒後劃上句點,這絕對是眾人始料未及的。
但在老頭御用律師的見證下,公佈了一些相關文件及影片,也因此眾人無法抗駁,在妒火燃燒下,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筆極富爭議性的遺產進到霍洛克的口袋,大家嘴裡說著恭喜,但笑意能直達眼睛的就數他的娘,何況,老頭還沒死,遺產也只能看不能動用。
但此刻的優越感,大概是王雪芙此生最快樂的時刻,「恭喜,沒想到你兒子這麼能藏,也真有預知能力,跑得比誰都快啊!」
「就是啊,真的得恭喜,看是什麼人生的,果然有差!現成的便宜撿得可毫不手軟啊!」
這種話中帶刺的言語不時在王雪芙的耳畔響起,但她一點也不介意,那老傢伙沒分給她遺產,倒還殘存著一分良心,他是瞭解她的,知道她絕不會不戰而降,因為她很清楚,這筆錢原本就是打算要給她的,只是因為她不肯乖乖的守在他身邊,還離開他,他才開出這樣的條件,看她有沒有能耐拿到這筆錢。
大人的世界複雜而醜陋,孩子的世界永遠是最美好的。
此刻,關鍵人物小小瑜正開心的在草地上玩球,袁曉瑜的眼神緊緊跟著她,一雙明亮眼睛就像貓頭鷹似的,只盯著自己的孩子。
「三哥,她看來好年輕!」
年輕氣盛的霍楚克在家中排行第五,他走到霍洛克身邊,一手拿著香檳,一邊看著替女兒撿球的袁曉瑜,「沒想到你連嫩的也啃得下去……」
霍洛克看著長相不俗的霍楚克,他也是在這個家中唯一跟他合得來的手足,他自己在外開了家網路公司,遠離父親製造的這場急產風暴。
「你不懷疑?」他笑問。
「你是指湯米醫生的親子鑒定報告是假的?」
霍洛克搖搖頭,翹首指著客廳裡以及戶外綠地上,個個姿態極高的兄弟姐妹,「你以為他們為什麼沒把另一半或小娃兒帶回來?所有的親子檢驗,全讓老律師派人再重做一遍,發現全是唬弄的,不得已,才單槍匹馬的出席今天這場重要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