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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宋靖寧呼了口氣,「我知道靜靜的在一旁看,也是一種體貼的關心,不過我們實在應該慶幸寧寧已經嫁出去了,不知道這件事,不然……」

  兩兄妹相視一眼,誰也不敢保證衝動的大姐知道後,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一想到這,兩人不約而同打了個寒顫。

  第5章(2)

  ***

  宋依依很明顯地感覺到余奕丞在躲她,因為他的態度太過明顯。

  好幾次她的目光飄向他,都見到他刻意迴避,以往不太跟客人交談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跟上門來的學生們有說有笑。

  下個星期她就要到律師事務所上班,不在茶店打工了,要見到他的機會少了很多,若是沒把話說開,這輩子或許真的什麼機會都沒了!

  他的機車行一如往常的忙碌,她打工的時間已經結束,她也沒有留戀,收了東西就下班離開。

  不過她並不是回家,而是待在一個看得到機車店裡動靜的陰暗處等待著,終於盼到余奕丞送走最後一個到店裡來修車的客人,關上招牌的電燈,準備拉下鐵門。

  她立刻一鼓作氣跑了過去,鐵門已經拉下一半,她很敏捷地腰一彎,鑽了進去。

  正在洗手的余奕丞聽到動靜,微轉過身,有些驚訝地看著驀然出現的她,但他很快地平復思緒,語氣冷淡地問:「有事嗎?」

  「跟你談談!」她一臉堅決,拉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余奕丞轉身繼續洗手,強迫自己把她甜美的笑臉掃出腦海。

  「我要瞭解你的過去。」她沒有客套,直截了當地說。

  「什麼?」他難掩驚愕地轉過頭。

  「我要瞭解你的過去,」她的視線穩穩地望著他,不顧他臉上的陰鬱,注意到他眼下的黑眼圈和略為僵硬的姿態,她感到心疼,想要立刻衝上去抱住他,但卻只能忍住,柔聲地說:「如果等我聽完,我認為我們不適合要分手再說。」

  這女人真是瘋了!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她還在思索他們是否適合這種淺而易見的問題?他用像看到外星人錯愕又驚懼的眼神盯著她。

  第一眼看到她,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天真而單純,但是卻沒有想到她會天真到近乎愚昧的地步。

  他將手中的泡沫給沖乾淨,勾來一張椅子,坐到她面前,直視著她,他們在一起的時光是非常愉快的回憶,但他的過去,卻帶著現實的差異將彼此都拖入絕望的泥沼之中,無法前進也回不到過去。

  他陰沉地瞅著她,沒看到她有任何的畏縮。

  「我考到大學的那年暑假,拿刀刺傷了人。」他冷冷地承認,「那人就是昨天我們遇到的黃惟君。」

  「原因呢?」她沒有被嚇到,簡潔地問,因為她相信他絕對不會無故傷人。

  他僵硬地看著她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傷人總要有原因,說!」她的黑眸閃閃發亮,「我在聽。」

  他沉默了一會兒,他得強迫自己承認一個事實——宋依依的柔弱只是外表的假象,這女人的內心其實堅強也很堅持,未來將走上律師路的她,自有一套思考邏輯。

  「黃惟君是我繼母的兒子。」

  這句話終於讓宋依依平靜的臉色被驚訝所取代,「你繼母的兒子?」

  「是的。」他自我嘲弄地揚了下嘴角,「我父親與他的母親再婚,我與他年紀相仿,卻總是處不來,從小打到大,我繼母不喜歡我,我爸爸也跟我保持距離,也聽到其他人的閒言閒語,每個人都說我爸爸是因為看上了繼母的錢,才結這個婚,利用我繼母的愛得到她的錢。」

  「這麼說並不公平吧!」不能說女方比男人有錢,男人跟她在一起就是為了金錢。

  「但事實就是如此,」他拋開自尊承認,「我爸爸在我媽死後不到半年,就迫不及待的再婚,而且這些年來,他還想盡一切辦法,從我繼母身上拿錢,聽說他最後成功了,因為他跟我繼母離婚,順利拿到我繼母大半的財產,所以黃惟君恨我恨得牙癢癢的。」

  「所以他看到我才會劈頭就問我是不是有錢人,」她很快的將昨天發生的事串在一起,「因為他認為你跟你爸爸是同類?」

  「是。」余奕丞也老實承認,「我的初戀對象是他很喜歡的女孩子,恰巧這個女孩家很有錢,我就是因為他嘲笑我跟我爸一樣,才會跟他起衝突,我偏偏那麼倒霉,剛滿十八歲沒幾天,他堅持提出告訴,我爸又因為利益,不敢得罪黃惟君一家上下,所以就大義滅親,不但不幫我,還替他們抓我去警局,那女孩也很聰明,很快就逃開了,我就這樣被關了幾個月,出獄之後,我再也沒有回家,因為我也沒家了……」她的心因為他的話而感到難過,「這麼多年來,你爸爸沒找過你嗎?」

  他聳聳肩,不是很在乎。

  雖然他看起來很灑脫,但是神情一閃而過的痛苦卻出賣了他。

  那裡閃爍的光亮她好熟悉,在她失去父母,兄姐也忙著沒有空理她時,她獨自一個人窩在房裡,害怕著未來,總認為自己會被全世界遺棄時,她也同樣感到無助,她心疼地看著他。

  余奕丞別開眼,不想去猜測她雙眼中的閃爍是不是同情,他憎恨別人的同情,也不需要,但有生以來,這卻是他第一次感覺到眼淚燒灼雙眼的刺痛,他被眼中不熟悉的霧氣駭住。

  就算在他最無助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哭過,但是在她面前,他總覺得他的過去全是一連串的荒唐和不堪。

  他瞧不起自己的父親,也瞧不起自己。

  「我當時考上大學,沒去讀的原因,並不全然是因為錢,而是當時我正在坐牢,出獄之後,我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去學個一技之長。我是一個有傷人前科的人,最大的成就頂多就是擁有這輛機車行,你還認為我們有可能繼續下去嗎?」他沉默地等她起身離去,將彼此的關係劃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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