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憤怒突然消失了,他敞開心胸讓她進入他的內心深處,但她卻狠狠劃下一切,讓他的心淌血,他無能為力承受,只能逼得自己變得更冷酷。
「這一點不可笑!」她伸出手想要摸他,卻被他不留情的一手拍開,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宋寧寧見狀,立刻站起身,但是卻被杜扶朗一把拉住,她頭一低,就見丈夫對她輕搖了下頭。
她就算護妹心切,但礙於老公都表示了,她只能一咬牙,把氣硬吞回肚子裡,不太情願的坐了下來。
余奕丞看著宋依依臉色蒼白、雙頰帶淚的可憐模樣,心像是被狠狠的踢了一下,過去與她相處的時光,在他腦中飛快的轉動,他記得每一個片段,也記得是她教會他認真過日子,她看著他的誠摯目光,是特殊而珍貴的,但現在她卻輕而易舉的毀掉幾年來所建立的自信。
跟她在一起就像黃惟君說的,他成了跟他父親一樣吃軟飯的男人,他痛苦的想要把自己整個人瑟縮起來,手中的戒指像是會灼燙人似的,讓他忍不住用力往地上一丟。
看到他的舉動,她的臉色霎時血色全無,心焦的蹲在地上尋找那只被丟棄的戒指。
「何必找?」他居高臨下的睨著她,逼自己的感覺麻木,這樣才能忘了痛苦,「像你這種有錢人,要什麼貴重的東西沒有,那不過就是個破戒指罷了,別找了!」
「不是這樣的!」她幾乎可以聽到心碎的聲音,小手焦急的在地上摸找,但是屋內的燈光太暗,她無法如願,「不是這樣……只要是你給的,都是最珍貴的!」
「我不會再被耍了!」他拒絕再聽,猛然轉身離去。
「老闆——」宋依依的眼角看到了他的動作,連忙站起身,追了上去。
「求求你,不要走!」
他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的甩開她,頭也不回的衝向大門。
這一晚,她讓他徹底成為笑柄,他什麼都無法想,只覺得他為她改變自己原本沒有目標的人生,實在愚蠢到了極點,他早就該知道,不會有哪個女人會想跟他這種人在一起,他怎麼會傻到相信她的單純?不會有人像他這麼可悲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完全狀況外的宋寧寧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由得愣住了,她扶起跌坐在地,痛心哭泣的妹妹,「乖,別哭了……」
「大姐!」宋依依埋首進她的懷裡,忍不住放聲大哭。
她最不想傷害的人是他,但是今天她卻狠狠的傷害了他,這份痛苦的認知將她撕裂,讓她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第10章(1)
宋依依每天都會經過機車行,但從那衝突的一夜之後,她就沒再見過余奕丞,就連盧律師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他甚至連醫院都沒有去,就像在人間蒸發了一般。
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強迫自己繼續生活下去,她從不想傷害他,但是最後卻帶給他又深又狠的傷痛。
現在他走了……她的雙眼緊閉了下,感到心刺痛了下,她一手撐著傘,一手滑過機車行鐵卷門上大大的紙紙上頭寫的那個「租」字,吞下突然想哭的衝動。
「哎呀,看看這是誰?」
聽到身後不懷好意的聲音,宋依依無力的轉過身,因為這個聲音她很熟悉,這些日子以來,鄭育華不放過整她的機會。
也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消息,說她宋依依考上了律師執照,認為自己的身份一下子三級跳,便毫不留情的甩了機車行的性格老闆,害老闆心碎,決定關門離開這個傷心地。
她已經痛得無法感受那些流言蜚語的傷害,縱使人言可畏,但在心死之後,對什麼話都只剩麻木了。
「來緬懷過去的感情嗎?」鄭育華嘲弄的看著無精打采的她。「甩了人家才想念人家,這算什麼?」
宋依依勉強扯動一下嘴角,老闆實在應該留下來看看這些替他打抱不平的同學們,她不再是以前那個楚楚可人的宋依依,而是令人厭惡的全民公敵,因為她傷了他的心。
她深吸口氣,撐著傘,低頭轉身要離開。
鄭育華不客氣的一把拉住她的,宋依依纖細的骨架令她冷哼了一聲,「可憐啊!才幾天就瘦成這個樣,不過我想你也不用太難過,反正你用這副柔弱的模樣,很快就可以再釣到新男人。」
宋依依扭動自己的手,想把手抽回來,「對不起,我還要去上班。」
鄭育華故意不放手,「確實要乖乖去上班,給人家留下好印象。你現在不是要成為之前老闆替你的那個事務所的律師嗎?聽說那事務所裡有好幾個條件很好的單身律師,你可要好把握,把老闆當跳板踩了一腳,你可要巴到一個有錢男人,這樣以後就不用這麼辛苦的工作了!」
又是錢、錢、錢!宋依依突然感到憤怒襲來,這就是這個社會的價值觀嗎?認為只要有錢就可以放棄一切嗎?
「放開我!」她冷冷的說。
看到她的神情突然轉變,鄭育華不由愣住了。她還真沒見過宋依依這麼惡狠狠的一面。
「放開!」宋依依用力的抽回手,但這個時候,鄭育華正好放手,她一時重心不穩,跟膾了一下,跌坐在地,正好坐到一個積水的水窪,濺了一身泥水。
鄭育華有些驚訝的望著她,「你搞什麼?是你自己跌倒的,可不是……」
「我知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宋依依臉色蒼白,語調冰冷。「可是你玩夠了嗎?可以好心一點,高抬貴手放過我了嗎?」
她的態度使鄭育華一時語塞,她雖然看宋依依不順眼,但也只是耍耍嘴皮子罷了,沒想過要動手傷人,「我也不是存心找你麻煩,而是老闆人這麼好,你怎麼可以這麼過分傷害他?我是看不過去才會……」接下來的話語因為看到宋依依突然湧現的淚水而隱去。
宋依依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掉淚。事情並不是如他們所以為的那樣,但她傷害了他,卻是不爭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