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徹!」默默尾隨在他身後的丁寶妮突然開口喊住他,並且趁他回頭之際,整個人飛撲上去,兩臂像麻花交纏緊緊勾住他的脖子,接著踮起腳尖,獻上兩片粉嫩紅唇膠封他的嘴。這始料未及的驚天一吻,令安希徹一時呆若木雞,直到丁寶妮的一根粉嫩小舌試探性地滑入他口中,他才一個猛回神推開她,模樣有些狼狽地鑽進車裡,聲音隱著怒氣:
「你的玩笑開得太過火了。」隨即把車開得像脫弓的箭矢般飛射出去,丁寶妮則一臉意猶未盡地輕輕撫觸著尚留有他餘溫的唇瓣,嬌眸斜瞟一眼十公尺外的大樹後面,那一抹稍縱即逝的相機鏡頭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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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海南島興建的觀光飯店不久前才調高百分之七的工程預算,怎麼這麼快又要追加了?」安希徹從手上的工程預算明細表中抬起頭,詢問端坐在對面、負責海外投資事務的廖襄理。
「國際石油價格居高不下,帶動原物料成本不斷上漲,加上日本遭逢九級強震,得花上好幾年的時間展開漫長的災後重建,使得與重建相關的建材,包括鋼筋、水泥、砂石等價格節節上揚;加上大陸方面調漲工資,才會導致我們所編列的預算不敷使用,迫不得已只好再追加預算。」廖襄理托了托金邊眼鏡,提出說明。
「我聽得出來你語多保留,似乎在暗示工程竣工前,不排除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甚至第五次追加預算的可能性?」安希徹目光鷙猛地問著。
「是。」廖襄理老實點頭。
「既然建材長期看漲,工程多拖一天,成本就不斷往上墊高,釜底抽薪之計,唯有將工程提前完工。」
「你的意思是?」
「我授權你擴大招募工人趕進度,促使工程早日竣工,讓飯店提前開幕對外營業……」安希徹說到這裡,赫然看見葉芯沒敲門就闖進他的辦公室,一張精緻的臉垮得像被倒會似的,他察覺有異,決定先支開廖襄理:
「廖襄理,臨時出了點狀況,等我處理完畢,再請您過來討論細節。」
「好。」廖襄理順著他的眼神轉頭往後看,隨即很識趣地起身,打從葉芯面前經過時,還不忘跟她點頭打聲招呼,然後輕輕帶上門退出辦公室。
「你怎會突然跑來?」安希徹繞過辦公桌,上前執起她因盛怒而微微發顫的小手。
「你是真不知我的來意,還是故意跟我裝蒜?」葉芯眼裡燃燒著殺人的怒焰,悍然甩脫他的手,從皮包中取出八卦週刊,用力摔在他的辦公桌上,嘴角一勾,漾開最甜的惡劣笑容。
「恭喜你成為封面人物。」
「封面人物?」一頭霧水的安希徹撿起週刊瞄了下,倏地,狠狠一驚,低咒一句:
「該死!」原來這期八卦週刊的封面正是丁寶妮熱吻他那一幕,並以斗大標題寫著:丁寶妮當街擁吻男友曬恩愛。安希徹忍不住在內心慘吟:
丁寶妮,我被你害慘了。不過,慘吟歸慘吟,當務之急得先想辦法澆熄葉芯的怒氣才行,他傷腦筋地一抹臉,開口安撫:
「我和寶妮之間真的沒什麼。」
「你和丁寶妮嘴對嘴親吻的照片都上了封面,還說你跟她之間沒什麼?我最最最親愛的安公子希徹先生,你想不想知道狗仔是怎麼報導這則緋聞的?如果你想知道,我很樂意念一段給你聽。」安希徹不安撫還好,這一安撫,反而令葉芯更火冒三丈,一把搶過週刊翻到折角的頁數,大聲念出她用紅筆打勾的內文:
「安希徹顯然知道丁寶妮常被記者盯梢跟拍,所以送丁寶妮回到住處時,刻意不下車即驅車離去,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再開車折返,以為這樣就可以甩開記者,神不知鬼不覺上樓找丁寶妮,兩人獨處了一個多小時,丁寶妮才素顏與安希徹雙雙現身,當他打開車門時,兩人一個情不自禁、旁若無人擁吻超過三分鐘之久……」一邊念一邊打翻醋罈子的葉芯念不下去了,氣咻咻地把週刊亮至他鼻尖。
「狗仔不僅報導詳盡,還附上多張照片,真可說是圖文並茂。」葉芯深吸一大口氣,指著右上角的照片。
「你看,這張拍的是丁寶妮下車,而這張拍到你折返進入大樓的背影,另外這張則是丁寶妮送你上車的素顏照;從這幾張照片上所顯示的時間,掐指算算,你在她的住處足足待了快一百分鐘,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麼久,鬼才相信你跟她之間沒什麼!」
「誰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一定有什麼?你忘了,那次康若彤喝醉酒吐髒我的袖子,我借用你的浴室清洗,出來時被李達邦撞見,請問,那時候我跟你之間可有什麼?」安希徹予以駁斥。
「這……」葉芯被他一語封死。
「那天長風成立競選總部,我前去道賀。走到門口時,碰巧遇見長風準備開車送丁寶妮回家。長風一看到我就拜託我代為招呼總部裡頭的客人。然而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最討厭皮笑肉不笑與人說客套話寒暄,所以我就主動表示願意代長風送丁寶妮。」安希徹話說從頭。
「你送丁寶妮回家後,為什麼隔了半個小時又折返?」
「我之所以折返是因為我開了一段路後,才發現丁寶妮的鑽石手鏈掉在我車子裡,不得不將車折返,把鑽石手鏈送還給她。」
「不就是送還一條鑽石手鏈,有必要花上一個多小時?這會不會太扯了?」
「是很扯。可是,沒辦法,誰叫我去的不是時候,丁寶妮正在洗頭,聽到門鈐聲,她頂著滿頭泡沫跑出來開門,就當著我的面打噴嚏,我擔心她著涼感冒,只好坐在客廳等她洗好吹乾頭髮。」
「看不出來你遺挺憐香惜玉的嘛!」葉芯倔著氣酸他一句,安希徹不置可否聳了聳肩,續說:
「誰知道丁寶妮又是洗頭又是吹乾頭髮又是卸妝又是洗澎澎,弄了一個多小時才從浴室出來。我一見到她,馬上掏出鑽石手鏈還給她,她為了表達謝意要請我吃飯,我謝絕她的好意,打算離開時,她堅持一定要送我下樓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