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夏沉吟片刻。「……你有什麼事?」
「來跟老朋友打聲招呼罷了。」宋蔚南這刻的嗓音裡隱約有著輕蔑。
程明夏猜不透他的心思和目的。「這種風雨,專程來跟我打招呼?」
宋蔚南笑了聲。「我請調過來豐樂,今天雖然正式上班了,但還沒機會跟你說上話,總覺得應該跟你這個舊同事好好地打聲招呼。」早上在辦公室匆匆見上一面,看得出來他對他到豐樂任職很是意外,之後兩人各都有事,並未談上話。
「為什麼請調過來?」
不調過來,又怎麼能知道你背著幼心做了什麼!
宋蔚南勾著薄唇笑,意味深長地說:「有你這麼優秀的同事在這裡,我怎麼能不過來和你並肩作戰?相信豐樂分公司有我們共同打拚,業績一定能大幅成長,在年底交出最亮眼的成績單。」他伸出大掌,候著。
程明夏不是感受不到他的敵意,可溫良性子讓他仍是探出掌,與之交握。
施力緊握了下,宋蔚南隨即收手。他看著前頭,不意發現有道身影剛走出公司,他勾了勾唇,道:「她叫梁明愛是吧?今天下午見到她坐上你的車。」
「只是一起去拜訪一個家長。」程明夏語聲不起波瀾。
他輕笑了聲。「哦?不過我好像不曾見過你和哪個老師一起去拜訪家長。你這樣做,我以為你和她有什麼關係。」
程明夏盯著前頭。「只是公司的內部講師,本就沒有什麼關係。」
沒有什麼關係?這個程明夏是不是遇上這樣的問題都是如此回應?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譏諷般地哈了聲後,宋蔚南道:「好,這話說得真乾脆,希望你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不要忘了善待身邊的女人。」警告似地提醒過後,他下車。
「宋蔚南。」車內的程明夏急喚了聲。
「怎麼?」宋蔚南應了聲後,轉過身子,緩緩低下頭,看向車內的他。雨滴粗大,又急又快,他幾乎睜不開眼,可仍是緊盯著駕駛座那清俊溫雅得讓他感到噁心的男人「請說,我正洗耳恭聽呢。」
「你的傘。」程明夏看著副駕駛座車門邊的傘。
「喔。」應了聲,宋蔚南探手拿回雨傘,卻沒撐開。
「你請調過來,究竟有什麼目的?」程明夏皺著眉,納悶不已。
宋蔚南勾了勾薄唇,道:「我能有什麼目的?不就是和你一起把豐樂的業績做好而已?」他愉悅地笑了聲,隨即甩上車門,高大身影往自己座車走去。
第6章(1)
坐在車內,隨意抹掉面龐上的雨水後,宋蔚南發動引擎,在拉來安全帶時,不經意從車窗看見對面的公司騎樓前停了一部車。他停下系安全帶的動作,看著程明夏從車裡走出,他撐著傘走到站在騎樓下、那個名叫梁明愛的女人面前。
兩人交談片刻,就見他帶著那個女人上了他的車,一度還將那女人摟進懷間……這就是他所說的「沒有什麼關係」?
宋蔚南眉眼一沉,繫上安全帶準備離開時,目光卻晃見公司三樓有一琴房還亮著燈。是忘了關?見一樓門市鐵門已全數降下,他把車開到公司另一側的小門前停下;他下車,找出公司大門的鑰匙,才想插入鎖孔時,小門從裡面被打開來。
「哇,宋蔚南,你幹嘛淋成這樣?!」正要下班的劉慧慧被門外一身濕的男人嚇了一跳。「你不是走了?怎麼又回來?」
宋蔚南看了她一眼,道:「三樓燈亮著。」
「是哦,我想說……啊!」劉慧慧想到了什麼,睜大眼,揚聲嚷著:「我忘了三樓還有江老師在上課,只有通知二樓的老師和學生……」因著風雨漸強大,才會臨時決定停課,她記得通知二樓音樂班的師生,卻忘了三樓還有一對師生。
「江老師?」他聲嗓一低,皺著眉問。
「幼心老師啊,她今天在三樓有一堂鋼琴個別課,就只有她一個老師在三樓上課,我就忘了告訴她要停課。」她哀叫了聲,急急反身。
「慧慧,我上去叫她,你先回去。」宋蔚南喊住她。
「你要上去幫我叫她啊?」劉慧慧回身看他。
「對,你先走,門我會鎖。」說罷便越過她,匆匆上樓。
快步上了三樓,他在唯一亮著燈的教室門前停下,透過門板上的玻璃窗,他見到她拿著鉛筆在學生的樂譜上寫字,那學生看上去應是社會人士。這樣正好,不必再通知家長過來接。
敲了兩下門板,他推門而入。「江老師。」
江幼心一頓,側過面容。「你……」她訝異他會出現在這裡。
「外面風雨大,樓下都停課了,慧慧忘了你在三樓上課,我上來通知你。」他看了眼坐在鋼琴前的她的學生,又說:「你和學生趕快回家。」
她愣了下,才喔了聲,一面收拾物品,一面問學生:「你怎麼來的?」
「我開車啊。」學生收著樂譜,又說:「我剛剛出門前已經在下雨了,所以就開車過來。那老師,我先走哦?」
「好,你快回家,開車小心一點。」學生一離開,她便關了教室的燈。一腳才踏出教室,便見到站在門邊的他。「你……怎麼還在這裡?」
「等你。」宋蔚南看著她,目光深邃。「慧慧先走了,我要幫她鎖門。」
「鎖門?」她圓睜秀目,疑惑地問:「你有鑰匙嗎?」
他笑了聲,黑眸爍亮。「有啊。不然怎麼鎖?」
那俊朗的笑容讓她閃神了幾秒,才問道:「你怎麼會有這裡的鑰匙?」在總公司上班的人。有分公司的大門鑰匙?
他思考片刻,徐徐說道:「我從總公司調過來,以後都在這邊上班,一星期要值兩天晚班,鑰匙當然給了我一份。」值晚班的業務得留著鎖門。
「……喔。」她有些意外,頓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但調職不是新奇的事,她便未再執著這個話題。一滴水珠順著他面龐滑下,她看著他的濕發,還有濕透的白襯衫下那精實寬闊的胸,問道:「你怎麼一身濕?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