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村子裡,最重要的是齊朝予,而不是一個情婦的兒子。
齊朝予臉色微變,「不需要為了我這麼做。」
他轉來這所學校還不到半個學期又被迫轉走,收留他的學校一定會打聽原因,到時候他就會被貼上不好的標籤,她不希望那樣,也不希望他離開。
「但是任同學在學校裡確實有過許多大太好聽的傳言……」
「校長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那些傳言是真的嗎?」齊朝予打斷校長的話。
他說過討厭懷疑他,或是拿他的其他事情來做比較的人,現在她終於懂得他的感受。
校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大小姐從小生長在村子裡,應該知道村子就這麼一點大,人和人之間的關係變得緊密,人情味濃厚,一點點小事有時候就會被渲染得很誇張,尤其是這種不純潔的事,在這個淳樸的鄉下地方,會比在電視上看到的新聞還要更嚴重。」
「我能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她堅定的回答。
「也不再和照片中的人來往?」校長問。
齊朝予的眼神有片刻的混亂,可是一想到他們其實不算在交往,不過同藍孔翠說的「互有好感」而已,那麼現在應該還來得及,不用經歷什麼分手的痛苦,只要保持距離就好。
那並不困難,不是嗎?
「是。」所以她答應了。
※※※
這一整天,一到下課時間,就是齊朝予最痛苦的時候。因為每個人都在討論他們的事情,不過她已經決定什麼都不說,慶幸的是任晴沒有在班上大剌剌的跟她說話,似乎沒有打算澄清,只是坐在她左邊的位子,一下課就趴著睡覺,受傷的手隨便包紮一下,就沒去管它,更沒有理會她。
她清楚是自己先觸犯了他的忌諱,顧忌別人的耳語,拉開距離,那樣的舉動一定傷了他的心。
但是……兩個天差地遠的人要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太難?
好不容易熬過了中午,下午開始又將是自由活動的狀態,表面上捧著課本的齊朝予,其實心慌意亂,明白一旦老師不在,同學們可以在教室裡來去自如,討論的聲音就會更大。
上課鐘聲響起,吃完飯的同學們沒有立刻回到座位,而是拿出最趕工的東西在做,就連負責咖啡廳餐點的同學今天都可以外出,到校外購買食材。
她能夠預想,要不了多久,村子裡所有的人都會知道今天早上公佈欄上的消息。
「小予,我們一起去圖書室,好不好?」藍孔翠體貼的說,同時注意到原本趴著睡覺的任晴站起身。
事實上不只她,應該說除了齊朝予以外,所有的人都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彷彿期待接下來會有什麼戲劇化的轉折發生,孰料他只是踹了桌子一腳,散發出生人匆近的冷漠氣息,悶不吭聲的走出去,連正好要來找他的趙雲霓都懶得搭理,筆直的離開。
齊朝予也彷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埋首在書中,平靜的婉拒,「沒關係,在這裡就好。」
如果她現在走出去,其他人一定都會認為她是去找任晴。
她已經答應過校長了,為了不讓任晴被迫轉學,不想讓自己成為害他貼上標籤的理由,她忍著,一動也不動。
「嗯,那你幫我複習下次段考的數學範圍好不好?我自己實在看不懂。」藍孔翠連忙又想到其他事情,轉移她的注意力。
齊朝予真的很感謝這個時候有她在,否則她一定一秒鐘也待不下去。
「啊,任晴走出去了耶!」靠窗的同學看見任晴大剌剌的走出校門,低聲的說。
「該不會是逃走了吧?」
「因為做了壞事被發現,所以惱羞成怒?」
「真該學學大小姐,永遠那樣坦蕩蕩的,不畏懼別人說什麼。」
「咦?那不是厚臉皮的關係嗎?」
「他到底去了哪裡?」聽著幾個同學不具惡意的嘲弄,藍孔翠咕噥,然而視線對上齊朝予,立刻露出什麼事也沒有的笑容。
於是她也回以笑容,當作什麼都沒聽到。
即使他會想逃也是很正常的,就連刀子都想逃走,所以不怪他把她獨處一人留在這令人喘不過氣的教室,反正他們本來就沒有在交往,她與他無關。
齊朝予心不在焉的教著藍孔翠數學,時間緩慢的過去,心底一直掛記的人再也沒有回來,當鐘聲再度響起時,好不容易熬過一節課,已經教她精疲力竭。
「小予,陪我去上廁所。」藍孔翠收拾起也沒怎麼專心聽的數學講義,拉起她的手,才發現她渾身抖得厲害。
說得也是,她昨天才剛經歷初經,今天想必還很不舒服,又要面對這種龐大的心理壓力,肯定很不好受。
有種秘密被發現的緊張,齊朝予迅速收回手,蒼白的臉龐揚起笑容,「好……」收拾東西的動作太過慌亂,她一個不小心把鉛筆盒弄掉在地上,連忙彎下腰去撿,藍孔翠也跟著幫忙。
感覺所有的人都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齊朝予越撿越心慌,同一枝筆撿了好幾次都從指尖滑落,最後忍不住雙手交握,仍然止不住顫抖,整個人縮成一團,不敢出聲,眼淚奪眶而出。
明明是自己決定這麼做的,但是他一不在,她滿腦子只能繞著他的事打轉。
都怪她太軟弱,下意識的選擇了好走的路,他才會那麼生氣。
如果在公佈欄前她有勇氣大聲的澄清那不是事實,也許現在的情況就會不一樣,她也不用為傷了他如此愧疚。
「既然不是沒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低沉且稱不上溫柔的噪音在耳邊迴盪,腰間陡然一緊,她整個人被高高的舉起,下一瞬間與任晴那雙深邃的眼睛相視。
一見到他,她的眼淚更是撲簌簌的滑落。
糟糕,明明不想在他的面前哭的,都和校長說好不會再與他有交集,偏偏一接觸到他的體溫,她便一點也不想離開。
她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