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欣賞意志堅定的人,儘管我知道這種人有多難搞。」齊士墳有些好奇,是什麼原因讓他在幾乎被說服之際,更改意志?然而那並不是他此趟回來的目的。
任睛不再多說,只是靜靜的望著他。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知道,不過我不會因為伯父你的身份,來決定是否跟她繼續交往,也請伯父不要做出會讓這段感情蒙上陰影,甚至是令她傷心的事。」
「你很會說話,如果是在工作場合遇到你的話,也許我會想把你挖角過來。」
齊士墳輕笑,可也不過是嘴角僵硬的向上抬而已。「我要說的是,朝予雖然一直以來都在這個小村子裡成長,但是所受的教育並不比在城市長大的孩子差,打從一開始我就是把她當成繼承人培養,高中畢業後到國外留學也是早就說好的事。」
聽齊士墳談起留學的事,任晴又出現戒備的眼神。
齊士墳假裝沒看到,「大約三天前她親自打電話給我,說要在台灣讀大學……暫且不談她這麼決定的理由,畢竟只要認真,哪裡都能學習,教材設備方面,我也都能供給,唯一擔心的是,她現在只是一時被感情蒙蔽,作了不理智的決定。」
「為什麼要把我們的感情評斷為不理智?就因為我們還未成年?」任晴神色陰冷,不悅的反駁。
如果可以,他也想快點長大;如果那幾年的差距就是他能不能為她遮風避雨的根據,他何嘗不願意馬上成年?
齊士墳銳利的眸子變得嚴厲,「那麼就站在男人的立場來說,假設你們真的能走得長遠,你能忍受她在身份、地位和財富各方面都強過你嗎?別說台灣人這部分的保守思想無法改變,就連在國外,除非打定主意當個小白臉,吃軟飯的,否則絕對不會有任何一個男人能接受。」
習慣了商場上的爾虞我詐,齊士墳會這樣不著痕跡的改變理由,只為了找到對手的弱點,攻陷他。
任晴即使氣勢上比同年齡的男生要來得強烈,但終究是個十七歲的高中生,人生歷練和齊士墳完全沒得比,這會兒真的被齊士墳戳中他在意的地方。
打從知道朝予是齊氏工業的繼承人後,這個問題確實曾經出現在他的心裡。
現實的差距是,除非中了樂透……不,就算中了樂透頭彩,他也比不上她。
儘管前頭話說得漂亮,然而只是過去的生活留下的陰影就讓他無法信任她,如果最後真的變成那樣,情況又會如何?
她會遇到更好的、更門當戶對的對象,到時候如果她的心不在他的身上呢?
他害怕被背叛,也害怕被背叛後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的自己。
齊士墳瞇起眼睛,從他的沉默以對,看出這就是他無法不在意的死穴,於是決定下最後一帖猛藥,改變嚴厲的口氣,轉為循循善誘,「也許一開始你確實可以,但是時間越久,耳語越多,就算你不在意,也請你想一想,朝予會怎麼想?她能夠像你一樣不在意嗎?你們口中的喜歡和愛,真的能讓你們堅強的面對這一切,並跨過嗎?」
是啊!能嗎?
他能夠看著她承擔那些壓力,就像之前的風波那樣,自己卻什麼都做不到,只能躲在她的影子之下嗎?
一旦她繼承了齊士墳的工業王國,得面臨比現在更多人的談論,他還要讓自己成為她遭受批判的原因之一嗎?
任晴臉色鐵青,緊抿著嘴。
「我看過不少這樣的例子,如今只是希望你能想得更仔細、更透徹。」
明白自己的目標已經達成,齊士墳率先離去。
第8章(2)
※※※
第一節自習課結束之前,任晴都沒有回來。
所以當鐘聲響起時,即便十分鐘之後就要考主科之一的數學,齊朝予仍然匆匆忙忙的趕到校長室。
「任晴!」
看見他站在校長室門口,一動也不動,她暫時忘記剛才微妙的氣氛,迎上前去。
「怎麼了?校長說了什麼?」她一反平日的沉著,著急的問。
是不是因為她沒有做到承諾,所以校長要逼他轉學?
大夢初醒般,任晴眨了眨眼,緩緩的與她四目相接。
他沒說話,她也只能擔心的瞅著他,對他的不對勁感到手足無措。
「分手吧!」驀地,他淡淡的開口。
齊朝予一怔。
他半垂著眼,沒有再說什麼,逕自繞過她。
儘管震驚不解,她還是抓住了他的手,小嘴微張,卻只能發出類似抽氣的聲音,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說什麼?為什麼這麼說?是因為剛剛吵架的關係嗎?
之前還那麼靠近,現在他的眼神卻像陌生人一樣冷漠……
「放手。」任晴沒有回頭。
「我不要!除非你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否則我不放。」即使心慌,她沒有哭,也沒有接受他的要求。
「你想要知道發生什麼事?」他用最冷冽的聲音反問。
她畏縮了下,仍堅持的說:「沒錯。」
「事實就是……假如我和你分手的話,這次的段考,校長保證我會高分過關,所以我想,反正也差不多感到無聊了,就答應了。」
「怎麼可能?」她瞪著他的背影,聲音顫抖。
「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你也知道我對讀書沒什麼興趣,既然有現成的好康,為什麼不拿?」他猜想,她哭了,不然表情也一定比哭還難看。
長痛不如短痛,他這麼告訴自己。
即使他們都還是相信初戀能長久的年紀,但是有那樣的母親,他下意識的認為初戀不可能會有好結果,也許真的有人能和初戀情人一起白頭到老,那一定也是幾百萬分之一的機會,不可能發生在他的身上。
所以現在分手,也好過未來彼此拖著,對吧?畢竟他們之間確實存在著很多無法忽視的現實問題。
「所以分手吧!」任晴縮回手,聽見她跌坐在地上的細微聲音,一顆心緊緊揪著。
現在她一定哭了,而且緊咬著嘴唇,即使在他面前,也不願意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