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的關心。」段子詒笑得宛如得到獎賞。「不過我身強體壯,別說風寒了,從小到大,我連個噴嚏都沒打過。」
這當然是誇張的說法,不過鄭敏之還是笑了。
「難得除了腿傷之外,你還關心我的身子,我很感動。」段子詒突然很認真的說道,嗓音低沉、眼神熾熱,不斷以眼放射迷人的魅力。
鄭敏之呆愣住,粉頰無可抑制地紅了起來。
她慌忙別開臉,躲開他的眼波攻擊,呼吸急促地道:「三殿下別這麼說。
微臣的責任不只醫治三殿下,讓三殿下健健康康地返回宮中,也是微臣的責任。」
「喔,是嗎?」段子詒不以為然地哼了聲,很故意地拉長語調問:「但我記得你初來乍到時,曾經想撇下我,獨自返回宮中……」
他沒把話說完,但鄭敏之明白,他是指她剛到這兒時,他原以為她是太醫院的學徒,要趕她回宮,因為那時她也很不樂意來這裡,所以樂得轉身就走。
這個愛記恨的傢伙!
鄭敏之暗暗咬牙,只能僵笑賠罪。「真抱歉,不過微臣當時心想,三殿下既然不信任我,對於將來的治療也會有影響;與其強留下來、延誤三殿下的治療,倒不如回宮,換位三殿下滿意的太醫過來。」
她把自己當初的行為圓得漂亮、合理。
但不可否認,她的心態確實改變了。
從被動、不情願,變得積極主動,甚至是打從心底,關心起對方的身體安危。
怎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呢?鄭敏之自己也感到驚訝。
一開始,她確實不想來這裡,與這位花名在外的浪蕩皇子有太多牽扯。
但後來,認識他之後,加上慢慢瞭解他,才發覺他其實只是個愛笑、愛玩的大孩子,並不是個傲慢驕奢的皇子。
甚至,段子詒有時候會讓她覺得可愛。
「是嗎?」段子詒發出淡淡輕哼,不過臉上隨即綻放笑容。「不過幸好你留了下來,要不然,我無法想像是其他的人醫治我。」
「太醫館裡的每位太醫,都是醫術很好的大夫,他們一樣能把你治好。」鄭敏之公正地說道。
「但我就是喜歡你嘛!」
段子詒帶著撒嬌的叫法,讓鄭敏之聽得面紅耳赤。「請三殿下千萬別這麼說,讓人聽見,會教人誤會的!」
兩個大男人,談什麼喜歡不喜歡的,焉能不教人誤會?
「喜歡是事實呀,難不成明明喜歡,卻硬要說謊,騙人說不喜歡嗎?」段子詒說得理直氣壯。
「這……」鄭敏之爭不過他,只得說:「總之,這是很容易使人誤解的話,還請三殿下少說為妙。」
「是嗎?」段子詒咕噥。「就說你毛病多。」
鄭敏之真的無力了。
幸而不久後就到達目的地,他們終於可以不用再在「喜歡」,或是「不喜歡」這種話題上兜圈子了。
「淨心池」位於鹿林別苑西南方,約幾十里處。
此地是當年的太子、現今的皇上,帶著心愛的昀妃遊獵時,偶然間發現的。
淨心池其實是一個暖泉,池水清澈,卻自然冒出熱氣,寒夜裡浸泡,感覺格外舒暢,似乎連心靈都被洗淨了,故而取名「淨心池」。
皇上甚至還派人在池畔,蓋了淨心別館,供人更衣梳妝。
不過,段子詒卻沒帶鄭敏之道淨心別館,而是別館旁的一個小屋子裡。
這是一間獨特的木屋,有門無窗,有椅無桌;牆面木質堅實,甚至連腳下都鋪上了木板。
段子詒說,這叫暖屋。
一到暖屋,段子詒立刻迫不及待地,要人服侍他脫衣。
沒幾下,幾名美婢就將他扒個精光。
「你、你做什麼?」
她……全看到了!她的眼……
鄭敏之目瞪口呆地瞪著他——啊啊,她不該看的!
她猛然想到,才急急別開頭。
「脫衣呀。」段子詒不但大方袒露自己的裸體,還納悶地說:「你怎麼不快脫衣服呢?用過暖屋後,等會兒下了水,你就會知道有多舒服。淨心池是暖泉,聽人說,浸泡暖泉能促進氣血運行,使斷骨盡快復原,所以我才特地來此。想說你一定沒泡過暖泉,所以特地帶你過來見識見識,你可別辜負我的一番苦心呀。」
他說得真誠無比,忒地感人,但若仔細一瞧,便可發現那黝黑的瞳眸裡,藏著幾絲作弄的頑皮。
「謝三殿下好意,但是,我還是不下去浸泡了。」鄭敏之僵硬地拒絕。
「為什麼?來到淨心池卻不下去浸泡就好比入了寶山,卻空手而回,太可惜了。」段子詒以「你別傻了」的語氣佯裝驚呼。
「不用了,我真的沒興趣,這寶池,就請三殿下一人獨享吧。」別開玩笑了!
就算那暖池再好、再舒服,她也不願跳下去與他一起浸泡——光溜溜地。
段子詒沉吟地看著他,假意猜測。「你該不會……是因為不想讓人瞧見你的身材,所以才拒絕的吧?」
「三殿下要這麼說也可以,我的確不習慣在他人面前赤身裸體。」她承認。
「是嗎?那容易辦。」段子詒立即磚頭命令一旁的下人:「好了,你們先出去吧,順道告訴他們可以開始了。」
「是。」幾名美婢,貪婪地多瞧了幾眼段子詒赤裸的健壯胸膛,這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鄭敏之聽到他說「可以開始了」,卻沒心思多想,是什麼可以開始了?
打發走美婢,段子詒得意地對鄭敏之邀功。「好了,我讓她們走了,這下沒有別人,你可以脫衣服了。」
鄭敏之無言地望著他。
他以為自己不是「別人」嗎?
「我不想泡,也不想脫衣,請三殿下自己獨享吧。」鄭敏之漠然的拒絕。
「真是麻煩!從沒見過像你這種龜龜毛毛的男人;咱們都是男的,赤身裸體又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是女人,讓人瞧不得?」
他好似「無心」的話語,卻讓鄭敏之聽得膽顫心驚。
「我當然不是女人!我只是從未在他人面前裸露過身體,不想那麼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