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明幀殿偏殿裡,此時就只剩下兄弟倆坐在一起把酒言歡。
「皇兄,您千里迢迢將臣弟召回京城,又在途中派人送信給臣弟,該不會就是想趁此機會,讓臣弟陪您演這出鏟奸除惡的大戲吧?」
端著白玉酒杯正開懷暢飲的趙元承笑了笑,「毒瘤可不能放得太久,在它危害到身體之前,及時將之切除是非常必要的。」
他並不否認大殿之上的那場戲是之前就策劃好的,為了將曹青山的勢力一舉摧毀,他可是暗中計劃了很多年。
「臣弟真的很意外,沒想到那蘇子高居然是皇兄派到曹青山身邊多年的臥底,這次他被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出賣了,想必一定遭到了極大的打擊。」
「他犯下那麼多錯誤,這點打擊還是便宜他了。」
趙元承冷冷一笑,對於曹青山多年以來的所作所為他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連當初曹青山故意拖延糧草抵達前線的時間,又扣住六弟送來的信,這些事他都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之所以等到這個時候才找曹青山問罪,是不想打草驚蛇,讓他有了防備。在能徹底擊垮他之前,沒必要這麼快就展開行動。
若不是私下帶顏兒出宮,而遭到曹青山派人刺殺,他也不會急忙將六弟召回京城和他共演這出除奸大戲。
總之,曹青山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將壞主意打到他的頭上。
既然那人心腸如此歹毒,他也沒必要再顧及多年的君臣之誼,直接將那老狐狸送進地獄吧。
這麼多年累積的貪一污收賄、買賣官職之類的罪名加一起,已經足夠讓曹青山掉腦袋,而聽說那個不成氣候的曹金昊,早在他爹下獄的消息傳到曹府時,就嚇成了一攤軟泥,不省人事了。
「皇兄,您這次狠下心讓曹青山入獄,不僅僅是鏟奸除惡這麼簡單吧?」趙元維夾了口菜,抬頭似笑非笑睨了兄長一眼,「聽說不久前,您和皇嫂私下出宮,鬧出不少亂子來……」
「哦,沒想剄你人在邊境,消息倒是十分靈通。」
「此刻暫無戰事,將士們最大的娛樂就是收集八卦,而皇兄皇嫂之間的事情,一向備受矚目,想不知道都難。」
他哼笑一聲,「朕可不可以治你們一個妄言君情之罪?」
趙元維嘻皮笑臉的起身一揖,「還望皇兄大仁大義,切莫為此怪罪眾人。」
趙元承懶得理他,輕啜了口酒,眼神漸漸幽沉下來,「你可能永遠無法理解,當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差點就要和自己生離死別時是什麼感覺。」
如果這輩子再也看不到紀傾顏,他不知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勢又怎樣?一旦心被挖空了,就和行屍走肉沒有任何區別。
趙元維愣了愣,沒想到自己的皇兄會為了一僩女子露出這樣的神情。
對於紀傾顏這個女人他是十分瞭解的。
當初蒼越太子上官琛對金晟圖謀不軌,為了更順利的擊敗蒼越,趙元維以臥底的身份潛入,並很快以自己的聰明才智得到紀恆的信任,得以進入蒼越朝廷與趙元承裡應外合。
在蒼越為官的日子,他不只一次與紀恆的掌上明珠紀傾顏接觸。
雖然長得跟天仙似的,卻絕對是個古靈精怪,讓人頭疼的小丫頭。
當初蒼越太子上官琛日也盼夜也盼,就盼她早些成年好將她娶來做老婆。
沒想到上官琛的貪婪,不但親手毀了蒼越這個百年大國,更一手將他未過門的妻子推向皇兄的懷抱。
雖然他挺瞧不起上官琛卑鄙的為人,對紀傾顏不用嫁給對方感到高興,但當他看到自家皇兄將她當成奴隸一樣,興高采烈的向金晟眾將士宣佈她將成為自己的所有物時,他真的很替她擔憂。
他知道自家兄長是個霸道狠戾的男人,在後宮養了各式各樣的美女,偏偏不管那些女人如何在皇兄面前曲意承歡,都無法將這位帝王的心徹底收服。
而紀傾顏脾氣大又愛整人,屬於睚眥必報的類型。
當初皇兄用那麼侮辱人的方式將她擄進皇宮,這丫頭不知會被氣成什麼樣子?
如果她無法收斂自己的脾氣,惹皇兄發怒,死在後宮的可能性要佔九成。
沒想到皇兄把她帶回皇宮後,不久就將她冊封為後,雖然遭到眾臣子以及眾嬪妃的反對,卻並沒有影響這位任性皇帝的決定。
他本以為皇兄是真的被迷住了,那個小姑娘不會有事,可就在不久前,皇兄一怒之下,又下旨撤了她皇后的身份。
遠在南強鎮守的他很為這小妹妹擔憂,就怕皇兄一怒之下真的要了那丫頭的小命。
所以在接到聖旨召他回京後,他就想好好探聽一下她的情況。
沒想到那丫頭三番四次惹怒皇兄還是活蹦亂跳,就算被撤了皇后稱號,同樣有能力把後宮鬧得雞飛狗跳。
想到這裡,趙元維不禁失笑。她果然是個難纏的小魔頭,如今看來,他這一向霸道的皇兄,也被那丫頭鬧得苦不堪言。
「朕知道你和顏兒當初在蒼越時是有幾分交情,如今這裡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你倒是給朕說說,朕究竟該拿她怎麼辦,才能讓她一心一意陪在朕身邊?」
這話讓趙元維又愣了好一會兒。一心一意陪在身邊?
以他對兄長的瞭解,皇兄絕不是那種願意安安穩穩和一個女人定下來過日子的人,沒想到紀傾顏有這本事能將他桀騖不馴的皇兄徹底收服,還肯低頭向他這個臣子討教追妻之道?他忍不住笑了笑,沉吟半晌,下了個結論,「她並不適合母儀天下,就算皇兄將這麼崇高的身份雙手奉送,也絕對起不了討佳人歡心的作用。」
趙元承歎了口氣。他又何嘗不知道那小祖宗對權勢、地位和財富,根本就極為不屑一顧。如果身外之物引誘得了她,那麼早在很久之前,這個小東西就已經被收服在他的羽翼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