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公子貴姓大名?」
「祁霽龍。」他老實回答,目的是為了嚇她,想看當她知道連番救她之人竟是她避之惟恐不及的未婚夫時,她會有何反應。
「原來是祁公子,」杜柔霍然微微一笑,露出她逗人梨窩。「小女子杜柔承蒙公子兩次出手相救,如公子不嫌,願以身相許。」
祁霽龍頓時震驚的睜大眼,忘了去追究她壓根兒就沒對他的名字起任何一絲反應的事實。
「你說什麼?」他瞪著她問道。
「小女子願意以身相許,以報公子的救命之恩。」她含羞帶怯的再說一次。
呆若木雞的瞪了她半晌,祁霽龍搖了搖頭,雙手抱胸,以深思的目光凝視著她。這小女人為了逃避他們的親事,當真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你不要?」見他竟然搖頭,她大受打擊的看著他,她以為以自己的姿色,是沒有任何一個有眼睛的男人會拒絕她的,這男子也未免太狂傲了吧!
「你知道我是怎樣的一個人,從哪裡來,又要去哪裡嗎?如果我是一個江洋大盜,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歹徒,或是各個衙門的通緝要犯,你也要以身相許?」
「我知道你不是。」
「何以見得?」
「你救了我。」
「也許那是個圈套,專門用來騙你這樣無知的姑娘。」
杜柔瞬間擰緊了眉頭,不喜歡他拿無知來形容她,不是她愛誇口,在爹娘有心的教導栽培之下,她可是學富五車,一點也不輸給那些上京趕考的讀書人。
不過現在不是與他爭辯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得說服他接受她以身相許的想法才行,畢竟她活了十八年,也見過不少的男人,其中包括那些上門向她求親之人,但卻沒有一個及得上他給她的感覺。
以身相許並不是一時的衝動,也不是她為了逃避與臥龍堡的那門親事。她之所以會這樣做,只是很單純的想與他在一起。
眾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她終於知道為何這兩天來,她會不時的想起他,又為何堅決的想找到他。原來她不只是想向他道謝,而是想弄清楚這種懸浮在她心裡的異樣感受,原來世上真有一見鍾情這事!
看來她一直在等待的人就是他了,只是為何他偏偏現在才出現,如果早個幾天……唉!現在再來想這些事,似乎也於事無補,不如加把勁來遊說他,讓他答應她的以身相許。
「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人。」她認真的盯著他說,就是這麼毫無理由的相信他。
「好,我不是那種人,但是你又如何知道我尚來成親,或者我很有可能家裡早已是妻妾成群了?」
她倏然一呆,看著他眨了眨眼睛。妻妾成群?她壓根兒就沒想過這一點。
「你已經成親了?」她愣然問。
她可以不在乎他家無恆產,必須跟著他四處飄泊,雖說貧賤夫妻百事哀,鴛鴦為伴便補足了這一切。但是妻妾成群?
不,她一向期盼比翼雙飛的姻緣,就像爹與娘一樣,一心一意的對待對方,而不是那種三心兩意、朝秦暮楚的虛情假意。
可是在她好不容易遇上自己喜歡之人,而且又有一場不受她歡迎的親事正逼迫著她時,她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前無路走,後有追兵。在兩相權衡之下,她該怎麼辦?
看來,也只有跟命運賭一把了!
「沒關係,我願意為小。」她低下頭道。
祁霽龍瞠目結舌的瞪著她低垂的小腦袋,真想將它剖開來看看裡頭究竟裝了些什麼?豆腐渣嗎?竟然放著臥龍堡少堡主夫人不做,寧可跟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回家做小妾,她真的是……腦袋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聽說你已有婚配,你要如何跟我?毀婚嗎?」他面無表情的問。
「你怎麼知道?」她猛然抬起眼。
他忍著翻白眼的衝動。
「現在津州城裡,哪個人不知道杜家小姐下月十八就要嫁到臥龍堡去的事?」
「消息怎麼會傳得這麼快呢?」杜柔緊蹙著眉頭,喃喃自語。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是想毀婚呢?還是打算跟我私奔?」
「我會請爹取消和臥龍堡的婚事。」她忽然深吸一口氣,以堅定的語氣說。
「你爹肯?」
「爹一向疼我,他會肯的。」她會想辦法讓爹答應她的。
「即使你爹那邊沒問題,你又知道對方會不會答應取消這門親事?」
「他們會的。」
祁霽龍挑高了眉,好奇的看著她臉上信心滿滿的神情。
「你為什麼能如此肯定對方會接受?」
「因為我爹是談判高手。」
聞言,他愕然的看著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任何生意遇到他,沒有一件是不成功的,所以你大可放心。」
這下,他根本就說不出話。這小女人,竟然把他們的婚事比喻成生意?很好,他倒要看看他未來岳丈會拿什麼來與臥龍堡談判,要他們消取這門親事。
他等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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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霽龍沒有答應或拒絕杜柔的以身相許,可杜柔卻自動的將他的沒有回應當成了默認,逕自拉著他的衣服朝杜家走去。
這個畫面看起來很好玩,也很好笑,他當然知道她這動作是害怕他跑掉,不過一個姑娘家這樣拉著一個男人的衣角走在大街上,成何體統?
所以在進城之前,他開口要她鬆手,而她卻露出一副可憐兮兮外加泫然欲泣的表情看著他,惹得他也嚴厲不起來。
完了完了,都還沒娶她進門哩,他便被她克得死死的,若真娶進門,她不爬到他頭上去?不行!他必須讓她徹底明白,他才是發號司令的人。
「放手。」他面無表情的冷聲道。
杜柔先是看著他,然後眼淚就這麼從眼眶裡掉了下來,一滴、兩滴……
祁霽龍愕然的瞠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她竟能說哭就哭,而且還哭得如此惹他心疼。真是太可惡了!竟然用眼淚攻勢,她以為這樣就能軟化他嗎?
她的眼淚愈掉愈多,淚眼汪汪地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