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一直以來都知無不答、答無不盡的下屬突然間遲疑了起來,祁霽龍不禁瞇起眼,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回少堡主,屬下不敢說。」
「說。」
「店小二說要他這麼做的人是……是杜姑娘。」
「杜姑娘?」祁霽龍一時之間想不出這杜姑娘是何許人,直到發現下屬怪異且直往花轎方向飄去的眼神,他猛然睜大雙眼,無比震驚的迅速轉頭望向花轎。
一顆頭頂著鳳冠,來不及躲藏的頭在窗口上的紅簾晃了一下,接著便傳來一聲碰撞聲,與「哎唷喂呀」的驚呼,花轎晃了晃。
祁霽龍滿腔火氣,一步步的走向花轎,刷地掀開了簾子。
簾內,杜柔正抱著剛剛被她撞落的鳳冠,拚命的想辨別出它的前與後,好將它戴回頭上。
她抬起頭,見那張令她思念許久的俊臉出現在眼前,欣喜地咧嘴一笑,只是見到他黑眸裡燃燒的不是愛火而是怒火,一張薄唇抿成了一直線,她才發覺不對勁。
完了,完了,他這回真的是氣壞了!
「我可以解釋!」她迅速的開口,「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也下榻在悅來客棧,如果知道的話,我會特別要阿牛哥將下過藥的早膳只端給臥龍堡的人。」
祁霽龍瞪著她,眼神像是要吃人般。
「我說的是真的,你不相信我?」她眼底有抹受傷的神色,「你想想,我怎麼可能會對你下藥呢?我要害的當然是臥龍堡那群不知羞、不要臉的人,明明都已經……啊!」
一聲尖叫,杜柔忽被祁霽龍攬出花轎,整個人幾乎可以說是平貼在他身上。
「不知羞、不要臉?」祁霽龍咬牙切齒的問。
「你幹嘛這麼生氣,我罵的是臥龍堡的人,又不是你。」她眨了眨眼。不解的皺起眉。
「不是我?」他進聲怒道。
「對呀,不是你。」
怒不可遏,他忽然抱著她一展輕功,遠離人群,直到遠到屬下們無法看到或聽到他們倆的對話,這才停了下來。
可惡,他剛剛甚至還聽到有人在悶笑!
「嘩,感覺好好,你以後可不可偶爾帶我這樣飛一下?」杜柔至今猶不知死活。
累積的怒氣讓祁霽龍沒心情再與她胡搞,他倏然將她按壓在膝上,連聲預告都沒有便啪啪啪的連打了她的小屁股好幾下。
「哇啊!哇啊!」杜柔瞬間發出淒慘的哀叫,「你幹什麼打我?不要打,嗚……你可惡,放開我,我不要嫁給你了啦,嗚……」
他停下手,輕歎一口氣後將她扶正坐在自己的膝上,臉上嚴厲的神情在看到她哭泣的小臉時,不由自主的柔了下來。
但該說的還是要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打你?」他伸手替她抹去眼淚,卻被她生氣的揮開。
杜柔氣得不肯說話,她真的好傷心、好難過,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她嫁他甚至於還不到兩個時辰而已耶,沒想到他竟然就出手打她,她看錯人了嗎?她愛錯人了嗎?嗚……他怎麼可以這樣莫名其妙的打她,怎麼可以?
「臥龍堡堡主是我爹。」
臥龍堡堡主是誰幹她什麼事,她只知道他打了她!
「臥龍堡堡主是我爹。」
是啦,臥龍堡堡主是他爹又怎樣,這跟他打她的事根本就無關!
「臥龍堡堡主是我爹。」
他到底要說幾次,她已經知道臥龍堡堡主是他爹了,這很了不起嗎?他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這無意義的話?
「臥龍堡堡主是我爹。」
他再講一次臥龍堡堡主是他爹的話,她——他、他爹?臥龍堡堡主是他爹?!杜柔倏然轉向他,一雙淚眼瞪得大大的。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打你了?」祁霽龍伸手為她拭淚,這回她沒有拒絕,事實上她根本就是被嚇呆了。
臥龍堡?他爹?他爹是臥龍堡堡主?她沒聽錯吧?若臥龍堡堡主是他爹的話,那他、他……不就是、是……那個打死她她也不嫁的混蛋嗎?
「你、你……你……」
「我怎樣?」她嚇呆的表情很好玩,讓他忍不住的想逗弄她。
「你……你是……」
「是什麼?」
「臥龍堡少堡主!」她不敢相信地一口氣將話說完。
「對,也就是你發誓絕不嫁的人。」祁霽龍輕笑出聲,低頭將嘴巴輕貼在她唇上,戲謔的補上一句,「不過可惜,我已經是你夫婿了,我的娘子。」
說完,他吻住她。
尾聲
「自古姻緣天定,不繇人力謀求;有緣千里也相留,對面無緣不偶。仙境桃花出水,宮中紅葉傳溝;三生簿上注風流,何用冰人開口。」
說了半個多月的「鴛鴦譜」故事終於到了尾聲,說書人搖著羽扇,緩慢地低吟著「西江月」以為結尾,但——
「然後呢?」
羽扇在半空中稍稍的停頓了一下,佈滿歲月走過的痕跡,但眼中卻依然滿含精光的臉孔輕輕轉了個方向,對準剛剛開口、現在正一臉認真的盯著他的小臉蛋。
「然後?」
「嗯,爺爺沒有說柔兒她哥哥後來怎麼樣了。」
「喔哦,」說書人不疾不徐的應了一聲,「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另外一個故事?」興奮的嗓音衝口而出,「爺爺快說、快說!」
「好好好,關於接下來這個故事呢,就叫做「鳳凰儔」。」
聲音緩緩,神情悠悠,另一個優美動人的故事於是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