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頭到尾就只會說『小姐不好了』這五個字,我到底哪裡不好了,你倒是說說看。」杜柔忍著再度翻白眼的衝動,歎息的對向來便對這個她沒大沒小的小翠道,一邊從樹後方走出來,準備回房換下一身喬裝的衣服。
「老爺剛才收下前來向小姐提親的聘禮,還有……」小翠亦步亦趨的緊跟在她身後。
杜柔倏然停下腳步,後頭的小翠猝不及防的一頭撞上。
「小姐,你幹嘛突然停下來啦!」小翠捂著額頭哀叫著。
她轉過身,目不轉睛的緊盯著她,「你剛剛說什麼?」
「你幹嘛突然停……」
「不是這句!」她赫然打斷她道:「前面一句。」
「老爺剛剛收下前來向小姐提親的聘禮。」
「還有?」
「聽說大喜之日就在下月十八。」
「整句。」
「老爺剛剛收下前來向小姐提親的聘禮,聽說大喜之日就在下月十八。」
杜柔怔怔愣愣的瞪著她,像是被嚇呆了,又像是在消化她這一連串話所代表的意思呆若木雞、啞口無言。
天啊!怎麼可能?
向來,若有人上門向她求親,娘總會事先要她躲在簾後傾聽,事後問她中不中意再給予對方回答的,怎麼這回她卻連聽都沒聽說有人上門來求親,爹卻已收下對方的聘禮,還決定了婚期。
不可能的,這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說不定是小翠聽錯了?
她抬眼,目光筆直望向小翠,後者接收到她懷疑的眼神,在她尚未來得及開口叨搶先開口,「我沒有聽錯,不信小姐可以隨便找個人問問,府裡大伙都已經知道下月十八是小姐的大喜之日了。」
事實上,夫人剛剛已帶著阿忠與小喜出門,為小姐添嫁打點去了,所以她是絕對不會搞錯的。
「我不相信,我要去問娘。」瞪了她半晌,杜柔倏然搖頭道,接著轉身就走。
「夫人不在府中,為小姐添嫁去了。」小翠緊跟在她身後。
「那我找爹去。」
「老爺現在人在書房裡。」小翠善盡本分的報告。
轉個彎,越過竹林小橋,杜柔筆直的闖進杜瑞君的書房。
「柔兒,你的禮貌到哪兒去了?怎麼連門也不敲一下就闖進來了?」杜瑞君握著毛筆,於案上抬起頭對著突然闖進門的女兒皺眉道。
「爹!小翠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緩緩的將毛筆架於筆山中,杜瑞君先是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後有些手足無措的小翠,然後才將視線投在女兒身上,並迅速的將她身上不合宜的穿著看了一遍。
「你又溜出府去了?」他不悅的皺起眉頭。
杜柔頓時一呆,她忘了要先換下身上的穿著了。不過,比起那莫名其妙從天而降的親事,被訓上一頓似乎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爹,小翠說你剛剛收下了聘禮,這是真的嗎?」她緊盯著父親問。
杜瑞君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才不疾不徐地回答她,「是真的。」
「你騙人!」聞言頓時大叫出聲,臉上神情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
她真的不相信爹爹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把她許配給一個她未曾謀面的陌生人,甚至於沒給她心理準備的時間就這樣定了她的一生,她不相信,拒絕相信!
「柔兒,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從你及笄那天起,對於上門來求親之人,爹娘始終都縱容你的決定,從不曾強迫過你。但是,你現在都已經十八歲了,為了你好,爹和娘決定你的終身大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所以你就隨便允了婚事,隨便找個人將女兒嫁了?」
眉頭皺得更緊,杜瑞君有些頭痛的看著女兒臉上指控的神情。
「你覺得爹會隨便找個人將你嫁了嗎?」臥龍堡少堡主可是連皇上都覬覦的乘龍快婿,怎扯得上「隨便」兩個字呢!
「別說你找的人女兒連見都沒見過,甚至於他姓啥名啥女兒都不知道,這難道不叫隨便嗎?」杜柔氣道,對於向來疼她、愛她、順她的父親此次獨裁的作為,她非常不諒解。
看著她氣憤的臉龐,杜瑞君深吸一口氣,好聲好氣的開口說:「他是……」
「我不要聽!」杜柔倏然用雙手摀住耳朵大叫,她才不要聽關於那陌生人的任何一件事,反正她絕對不要嫁給他!
「柔兒……」
「我不嫁,爹,我不嫁!」她任性的大叫完後,轉身跑出書房,她要去找娘,娘一定會站在她這邊的,她絕對不要莫名其妙就嫁給一個她不認識的陌生人,她不要!
第二章
迅速的看了一遍父親命家僕快馬加鞭送到他手上的信函,祁霽龍眉頭在一瞬間連打了數十餘個結,硬是破壞了他原本俊逸飛揚的面孔。
「這是我爹親手交給你的?」利眼看向十二衛龍士之一的祁八,祁霽龍低沉的問。
「回少堡主,的確是老爺親手交給屬下的。」祁八肅然答道。
「除了要將這封信交給我之外,爹還交代了你什麼?」
「堡主要屬下親自護送少堡主回堡。」祁八老實回答。
祁霽龍卻在一瞬間瞇起他那雙清冷探邃的眼。
「倘若我不想回去呢?」他緩聲問。
祁八微微地皺起眉頭。
「請少堡主不要為難手下。」他單膝落地,垂首道。
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祁霽龍二話不說的轉身就走。
「少堡主。」黑影一閃,原本跪在他身後的祁八已擋在他面前。
「讓開。」他眉也不抬的說。
「請少堡主不要為難屬下。」
「我說讓開。」
「堡主有交代,如果少堡主不願隨屬下回堡的話,即使動武也在所不惜。」祁八為難的看著他說,臉上表情充瞞了掙扎與不願。
「你確定你打得過我?」祁霽龍挑高眉頭,凝視著他的冷眼中,儘是目中無人的狂傲。
「屬下不敢傷到少堡主。」好勝的光芒在一瞬間乍現在祁八雙眼中,他強忍著體內蠢蠢欲動的血液,卑恭地道。
年齡與祁霽龍相近的他,自小就是祁霽龍練武對打的武伴,不過因為他是衛龍士,所學之武術招式有一半是以性命相搏為基礎,故兩人雖常對招,卻未盡過全力,也因此從未分出勝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