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悶悶地喝著湯,實在沒心情看他們倆打情罵俏,早知道就別跟來了,看了比不看還心煩。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很幼稚,以她現在的樣子,易行雲只會把她當小孩,她嫉妒有什麼用?
只要她不長大,他永遠也不會把她當女人。
悵然中,正要拿起水杯喝水,無意間瞥見擦得清亮的玻璃杯正映著她的臉,因為弧度的關係,五官變形拉長,乍看之下竟像她原來的模樣,在礦泉水氣泡中,顯得如幻似真。
這是……二十六歲的任曉年……
她瞪著自己的倒影,情緒一陣激動,倏地,胸口像被什麼猛抽一下,痛得向桌面趴倒。
「唔……」
易行雲一驚,急忙扶住她。
「怎麼了?」
她低頭揪著胸口,小臉擰成一團,完全說不出話來。
又痛了,這個月她心痛的頻率太高了,這是否表示她快長大了?
南宮神武跟她說過,這次的變身可能會提前,在他和方夜白失蹤前,他們一直在討論提前的原因。
由於這五年她的變化一直很規律,因此這次的改變非比尋常,神武本想借此機會好好研究她的細胞,可惜他和小白突然失蹤……
或者,是被綁架?
不論如何,少了他們,少了父親留下的儀器,她很可能無法解開這個謎了。
一想到此,她的心臟更加痛得劇烈,導致她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任曉年,曉年,你哪裡不舒服?」易行雲捧起她的臉,擔心地問。
「心……心臟……」她拚命喘氣,勉強擠出這一句。
「心臟?」他微愕。上次她在他辦公室也曾痛得倒地不起,難道她的心臟有病?
溫欣冷冷地看著她,輕哼:「有沒有真的那麼嚴重啊?」
任曉年沒力氣理她,只是緊抓住易行雲的衣服,不停地急喘。
易行雲愈看愈心驚,擰眉道:「不行,你情況有點嚴重,我送你去醫院。」
「不要……」她搖頭。
「都痛成這樣了,怎麼能不去醫院?」他怒道。
「我……我不痛了……等一下就不痛了……」依往例,變身前奏她會持續痛個一周,而且每次疼痛都不會超過五分鐘。
「真的?」他懷疑地看著她白得嚇人的小臉。
「對……讓我……休息一下……就好……」她全身虛脫地縮靠在椅背。
他看不下去,想也沒想就將她抱到自己腿上,讓她側坐在自己懷中,再輕輕摟住她。
溫欣瞪大雙眼,吃驚地看著他。
這一點都不像她認識的易行雲,他不是比她還討厭小孩嗎?怎麼現在卻對這個女孩這麼好?
難道,這個小女孩和他有什麼密切的關係?
「行雲,你這是在做什麼?」她忍不住發出疑問。
易行雲抬頭,對上她狐疑的表情,這才驚覺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地抱著任曉年。
別說溫欣會驚詫,就連他也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會對任曉年特別照顧。
「你今天的行為太奇怪了,你和她到底有什麼關係?」溫欣麗容沉了下來。
「我和她真的沒關係,你別誤會……」他急道。
「沒關係你會對她這麼好?你知道你現在這樣像什麼嗎?你就像個心疼女兒病痛的好父親!你說清楚,她是不是你私生的女兒?」溫欣斥道。
像個父親?他一愣,隨即失笑:「你連續劇看多啦,溫欣,我怎麼可能會有私生女?如果她真的是,我藏都來不及了,還會帶來給你看嗎?而且你明知道我討厭小孩,這一生也早就決定不生小孩了。」
「可是你現在的表現卻一點都不像個討厭小孩的男人。」
他一凜,低頭看著懷裡的任曉年,心裡閃過一絲迷惑。
對,他討厭小孩,可此刻抱著虛弱的她,他卻沒有半點的厭煩或不悅,相反的,他甚至還有種說不上來的滿足與充實感……
這是怎麼回事?
是他轉性了?還是獨獨對她特別?
「你自己也無法解釋清楚,對吧?你就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是不是欺騙了我?」溫欣厲聲追問。
「我……」他真的被問住了。
任曉年喘著氣,看著溫欣咄咄逼人的氣焰,決定很好心幫易行雲一個忙——
「算了,你就別再隱瞞了……爹地,反正紙終究包不住火……」
她稚嫩的話一出,溫欣抽氣瞪著她,霍地站起。
易行雲則是錯愕地低頭瞪著她,整個人呆住。
爹……爹地?
「易行雲,你……你真是太過分了!」溫欣怒火沖天,抓起名牌皮包,轉身就走。
「等等,溫欣……」他急著想攔下她,但懷中正抱著任曉年,無法起身,更無法追上去。
「啊……她走了耶……」任曉年喃喃地道:「我只不過是開個玩笑……」
這小鬼!
「這種玩笑可以隨便開嗎?你真是……」他低頭瞪著她大罵,但一見到她臉色白得嚇人,竟是罵不下去,一股氣無法發作。
「對不起……你生氣了嗎……」她仰起無辜的小臉,明知故問。
他瞪著她,真想把她丟開,偏偏又不能亂丟。
可惡!
見鬼的滿足和充實感!
他一定要想辦法早點把這小鬼送走,愈快愈好。
第7章(1)
結果,易行雲不但沒將任曉年送走,反而還讓她在他家住了一星期。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因為接下來的七天,任曉年的心痛次數竟不斷增加,而且每次疼痛時間也愈來愈長,送她去家扶中心的事只好一延再延。
他不知道她為何死都不願就醫,有天傍晚,他下班載著她正要回家,她又痛得蜷在後座,他嚇得直接開車衝到醫院,結果她卻在他車子剛抵達醫院時,踉蹌地跑下車拚命狂奔,到後來整個人都趴倒在地上了,嘴裡還直嚷著她不進醫院,絕不能進去。
「你到底為什麼不去醫院?」他焦急又生氣。
但她咬著下唇,倔強地就是不說理由,他沒辦法,只好將她帶回家,什麼事都不能幫她做,只能一次次地看著她熬過疼痛,也一次次地忍過他因她的痛而不斷增加的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