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接近雪峰週遭的氣溫愈低,相對的,祁霎霎體內的陰毒發作的次數也愈來愈頻繁。
為此,杜擎決定將她托付於山谷中的獵戶家中,自個兒獨自上山去尋那烈焰草,可誰知她卻不願,兩人為此爭吵了數次。
「你自己親口答應過我不會丟下我,一個人離開的。」
「我跟你解釋過這不一樣,我是去找烈焰草,一找到就會回來。」杜擎苦口婆心地勸道,希望她聽話。
「說得這麼簡單,如果找不到呢?你是不是就要永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她任性的說。
「我會找到的。」非找到不可!
「如果找不到呢?」
「我一定會找到的。」
「秦前輩說過,他這一生中也只見過那烈焰草一回,且是花十年的時間才得到一株,你如何能說得如此肯定?」看他一臉堅定的神情,她忍住歎息的衝動,理智的對他說。
「我自有我的辦法。」即使沒有辦法也非得想到辦法不可!
「什麼辦法?」
「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答應我乖乖地待在這裡等我回來。」他看著她,期盼她別再執拗了,怎知她卻毫不猶豫的對他搖頭。
「我不要。」
「小魔女!」他挫敗地喊。
「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不要一個人在這邊擔心你,一個人在這邊永無止境的等待。」
「我答應你一定會回來。」
「多久?一天?一月?一年?還是五年、十年?」
杜擎無語,他當然也希望愈快愈好,但是這種事由得他去希望嗎?他只知道,他是非得到那株烈焰草為霎霎驅盡體內陰毒就對了,否則的話——不,絕對沒有否則,他不容許有否則!
「杜擎,算了好不好?」看著他眸光突然被一抹陰鬱所遮蔽,祁霎霎不由自主的脫口道。
「什麼算了?」他看向她問。
「不要去找那烈焰草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你在說什麼?」他瞬間瞠大眼。
「其實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也許這本來就是我的命……」
「小魔女……」
「你聽我把話說完。」她打斷他的話,「從我一出生便集眾人寵愛於一身,雖然我今年不過十九歲,但世界上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沒見過、沒聽過,大家都把我寵壞了。這一次會發生這事,其實說是我咎由自取一點也不為過,不過我倒覺得,這可能是我命中注定的,我把別人本該花費一生才享盡的幸福,都用完了……」
「夠了!」杜擎赫然叫道,他蹙緊眉頭,生氣的盯著她命令道:「我不准你以後再胡思亂想、胡說八道,聽見沒有?」
但祁霎霎卻像是沒聽到般,逕自繼續說著。
「秦前輩說我身上的陰毒暫時要不了我的命,至少還可以拖個五年、十年。杜擎,我們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烈焰草上好不好?你就用這五年、十年陪我走遍五湖四海,我想闖江湖的心願沒實現,你陪我一起去達成好不好?」
「好,但是等我拿到烈焰草之後。」他溫柔的回答她,想取得烈焰草治好她體內陰毒的決心,絲毫未曾動搖。
「你堅持要上烈焰洞就對了?」無奈的輕歎了一口氣,祁霎霎陳述著兩人心知肚明的事。
「我們人都已經到了山下,沒有理由連試都不試就走回頭路。」他堅定的點點頭。
「好,那我們明天就出發。」既然他的想法如此堅決,那她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不是我們,是我。」
「不,是我們。」她堅定的直視著他。
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杜擎已經算不出他們為此話題爭論多少次了,可是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們之中總有個人必須妥協才行。
「小魔女,你應該知道並不是我不讓你跟,而是你的身體根本無法負荷雪峰上的寒冷。」睜開眼,他以最溫柔的語氣與她說道理。
「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更何況每次陰毒一發作,你不都有辦法將它抑制住嗎?」
「但是我不要你受那種苦呀,你知道嗎?每次見你體內陰毒發作一次,我就心痛一次。」
聞言,祁霎霎臉上頓時漾出一抹絕美的微笑。
「所以,乖乖地答應我,在這裡等我?」他伸手為她將一綹秀髮勾至耳後,柔聲的勸道。
動之以情這方法應該行得通了吧?怎知他才如此在心中忖度,笑得像個仙女似的祁霎霎,卻毫不猶豫的對他搖頭,而那綹才勾至她耳後的秀髮,再度調皮的躍出,輕蕩在她粉頰邊。
「小魔女,拜託你……」他歎息的請求她。難道真要他跪下來求她嗎?
「反正我是跟定你了。」下巴微微的向上一抬,她的刁蠻、任性,至此表露無遺,「如果你真敢丟下我一人去的話,我發誓我一定會隨後跟上,而且到時候,如果我體內的陰毒突然發作的話,嘿嘿……」
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嗎?
別人杜擎不知道,但是祁霎霎這個小魔女是肯定會!
投降了。「唉!」
杜擎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祁霎霎當下知道自己贏了。
「我發誓一路上都會聽你的,絕不替你增加任何麻煩。」她喜形於色的朝他發誓道。
「有時候我總是忍不住的問我自己。」看著她,他有感而發的說。
「問自己什麼?」
「我為什麼會愛上你。」
「為什麼?」
杜擎沉默的望了她好半晌之後,才苦笑著回答,「如果有答案,我還會不斷地問自己嗎?」
第八章
「怎樣,現在還覺得很難受嗎?」
撤掌後順勢將她擁人懷中,杜擎一臉憂心的望著祁霎霎蒼白的面頰,輕聲的問。
誠如他所預料的,上了雪峰之後,即使他替她加了再多的衣衫,即使他排開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範,無時無刻不將她擁在身側,無時無刻不注意她的臉色與呼吸,潛藏在她體內的陰毒,依然在這雪峰一陣陣刺骨寒風的助長下恣意發作,嚇得他膽戰心驚。
而先前,又是一次差些肝膽俱裂的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