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以軒靠著椅背仔細審視她,在外頭光影的照射下,她專注的側臉分外迷人。
「在想什麼?」他忍不住問。
她沉默了許久,就在他以為她不會回答時,她淡淡的開了口,「已經這麼晚了,這些人為什麼都還不回家?」
「才過午夜,」他嘴角一揚,「許多人的一天才剛開始。」
「是啊,多美麗的夜。」
「多美麗的夜?」他重複著她那聽似讚美的形容,「你的聲音完全聽不出半點真誠。」
真誠?她輕佻了下眉,轉頭看他。
真誠這種情感在功利社會應該快要絕種了吧?像他這麼一個過慣聲色犬馬生活的男人,聽他談真誠,反倒像在說笑話。
「看來你不過夜生活,」他柔聲說道:「但是夜晚有它迷人的地方。」
「可以想見。」
耳裡聽到她冷淡的回答,他幾乎要歎息了,「在夜晚的黑幕之下,可以發生許多白天想不到的事物,這是現代男女所憧憬的生活方式,成年人之間需要的不是語言,」他將大手輕柔的貼上她的臉,「而是溫度,一種彼此接觸的溫度。」
他的話使她莞爾一笑,「你說的是遊戲人間,對吧?」
他的手滑過她的臉頰,以為她會逃開,但是她沒有退縮,只是一雙明亮的眸直視著他,「宋青青,你沒有個人情緒嗎?」
她頓了一下,不以為然道:「當然有,我也只是個普通人。」
「但我幾乎看不到你的情緒。」
「很多時候流露自己的情緒,並不會讓我想做的事更快完成,所以就省點力氣吧。」她似乎在他的聲音裡聽到一絲不悅,想不到她就算沒有太大的情緒反應,也會引來他的不快。
他消化著她的話,最後忍不住輕笑著搖頭,「宋青青,你幾乎要讓我嫉妒你的處世態度了。」
他爽朗的笑聲意外的讓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他的笑看來是真心的,她喜歡這個笑容,不過她不該喜歡……
車照著她的指示,在她的婚紗公司門口停了下來。
賀以軒抬頭看了一眼,「別告訴我,你就住在你的公司裡?」
她只有點頭,就當是回答了。雖然只是暫時住在這裡,但她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跟他解釋。
他拉開車門,率先下了車。
她動作有此遲緩的下了車,站定在他面前之後,她沒有看他,只是禮貌開口,「再見,謝謝你送我回來。」
宋青青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甩開他,把他全然丟到腦後,然後她就可以一個人回到她的工作室,一個小小的空間,卻可以帶給她許多平靜與快樂。
賀以軒在她轉身的瞬間,伸出手摟住她的手臂。
他簡單的動作迫使她停下腳步,覺得整個胃在翻攪,她壓下即將失控的情緒,緩緩抬起頭看著他,「還有什麼事嗎?」
他的黑眸閃耀迷人光芒,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抬起的臉,「你有一張漂亮的臉。」
宋青青神情微訝,但很快便隱去。
他微低下頭,朝她的方向貼近,她的神經不自覺的緊繃,想要落荒而逃的念頭閃過。
他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靜靜看著她,一股奇異的氛圍圈住了兩人。
他已經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他竟然感到有些緊張。
「我以為……我對美麗的女人已經免疫了。」
他邊低喃著,邊緩緩低下頭,性感的薄唇就這麼覆上她軟嫩的蜜唇。
他突如其來的吻令她一驚,卻沒有太多意外。
早在第一次見面,她就從他眼中看出他對她的濃厚興趣,過了一會她才想到要掙扎,但他有力的雙臂圈住了她,存心不讓她退開。
她體內漾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他唇上有著淡淡酒味,她叫自己別去感覺,但最後他只能靜靜留在他懷裡,任由他熾熱的唇熨燙著她的。
當他終於戀戀不捨的離開她的唇,她卻幾乎癱軟在他懷中,她不該有這種興奮的酥麻感,突然感到一陣驚慌。
她伸出手,奮力推開了他,「我對一夜情沒任何興趣!」
他性感的微瞇著眼覷著她,察覺到她眼中的熱情如流星般瞬間消逝。
他一向能得到他所想要的,有的是自己追求,有的則是自己送上門,而在他的名氣越來越大之後,他幾乎不再需要費心追求任何女人,但眼前的她……
「我對一夜情也沒興趣,我很難具體向你解釋我現在的行為,但我不是一個隨意拉著女人在街頭就可以熱情擁吻的人,我只知道我想要的,就要竭力爭取。」
她感到腹部一陣翻騰,他真的是她這輩子遇過最無法預測的男人,不可否認的,他真的很吸引她。
「宋青青,」他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你很特別。」
很多人說過她特別,所以對於這個形容,宋青青已經沒有太大的反應,畢竟她的特別,到最後都變成男人嫌她冷淡而分手的借口。
但這話出自他的口中,卻帶給她一絲不願承認的愉悅。
「你也一樣很特別,」縱使知道自己在輕顫,她還是用盡力氣抬起頭,雙眼直視他的黑眸,柔聲而堅定的說道:「只是我們不適合。這個吻很棒,但只是一個吻,我們都忘了吧。」
看著她嘴角揚起一個淡淡的弧度,如果換成平時,他或許會跟著她情不自禁的綻出笑容,但現在的他只是盯著她,眼中有著異樣的光芒。
「晚安。」她微點下頭,便轉身走進屬於自己的小天地。
就算察覺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但是她也沒有回頭。
兩個成年人,一個擁吻,即使裡頭藏著許多訊息,但未必代表一個認真的承諾,她絕對不會放在心上過度解讀。
她已經不是不解世事的年輕妹妹,她很清楚不論他眼中的自己有多特別,他想要的不過是段現代都會的速食愛情--男女雙方要的不是交心,僅是交換彼此身體的溫度……
第4章(1)
「三天兩頭寄這鬼玩意兒,一大清早什麼好心情都被破壞光了!」劉宇禮拿著一封信,火大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