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你!」
真是冤家路窄。沒想到會在客棧再次碰面的小喜與冉德申,驚訝地伸指互指著對方,隨後兩人雙手交握胸前,大眼瞪小眼,誰都不說話,只是瞪視著對方,比誰耐力足。
一早準備結帳趕路的一名房客,才踏出房門就被房外這兩尊不動如山的一壯一瘦身影給嚇了一跳。
「一大早發什麼神經?沒事幹嘛擋住出入口,去去!快讓開。」趕著出門的房客發著牢騷。
「誰說我們沒事!」原本都不講話的兩人同時出口,同時轉頭瞪著那名發牢騷的房客。
被瞪的房客有些不服氣。「那你們倒是說說,不發一語只是站在這裡是為了什麼事?」看他們能說出個什麼道理來。
「你說。」小喜這回倒是不跟冉德申搶,讓他先說。
說就說,誰怕誰!「就是……」就是了半天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為什麼小矮子叫他說他就得說?「你說。」昂著頭不可一世地用眼尾睨了一下小喜。
小喜被他睥睨的眼神看得有些不悅。「自己說不出個理由就想推給我嗎?想想,依你那顆豬腦袋應該也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真是太為難你了。」極其瞧不起人地回他。
冉德申張紅了臉。「你聰明?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有什麼好理由!」腦袋那麼小一顆,真能聰明到哪去?
那名房客被眼前的兩人搞得有些失去了耐性。「算了,什麼理由都別提了,麻煩你們行行好,讓條路給我走。」
他都還沒說理由,讓什麼讓?!說不出理由豈不是代表自己不夠聰明嗎?說什麼他都不肯讓!
冉德申倒是二話不說地退開,等著看好戲。
「你……」冉德申看好戲的表情惹惱了小喜。「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才擋在這裡不讓的,你能奈我何?」
冉德申因為他的話又回到原位,兩人對槓了起來,聲音之大連房內的衛子商跟鐵福英都聞聲走出了房。
「怎麼一回事?」出了房的兩人又很有默契地同聲問道。
聽到有些耳熟的聲音,兩人轉頭互望了一眼。真是巧,他們居然住在同一間客棧,而且還是隔壁房。
「又見面了。」鐵福英嘴角帶笑,禮貌地向衛子商打聲招呼。
「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在下衛子商,小兄弟怎麼稱呼?」
「鐵福英。」
互道了姓名之後,兩人有些頭痛地看著眼前吵個不停的小喜跟冉德申,不過是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也能吵得這麼精采,這兩人也挺妙的。
鐵福英摸了摸肚皮,好像有些餓了。「要不要一道用早膳?」既然小喜忙得不可開交,那麼他也只好自己找伴了。
衛子商看了眼暫時還離不開身的冉德申。「也好。」
決定不理會身後吵得正熱鬧的小喜跟冉德申,兩人並肩走入客棧內用膳的餐館,才一坐定,店小二馬上俐落地先奉上了茶水。
等待上菜的空檔,衛子商閒聊地問道:「小兄弟不是京城人?」
「非也。來自珠崖。」
聽到他說他來自珠崖,衛子商挑了挑眉。從珠崖到京城少說也要花上一兩個月,這位小兄弟似乎是個練家子,要不如此遙遠的路途可夠他受的。
「衛兄也住客棧,想必亦是外地來的。」
「我四處為家,居無定所。」
他很小就離家拜師習武,好幾年才能回老家一趟,而今雙親幾年前接連辭世,家中唯一的妹妹也早已出嫁,因公差使然,他很少在同一個地方待超過一年,回想這幾年四處飄泊的生活還真像片浮萍,不覺笑了笑。
他笑些什麼?為何會四處為家、居無定所?他的家人呢?有些好奇但又怕逾矩,不過第二次見面,怎麼好意思問他這麼私己的事。
菜上了桌,兩人默默吃著。鐵福英只夾兩口青菜,再來就只夾肉往嘴裡塞,他一個人幾乎就快吃光一整盤的肉。
衛子商覺得挺有趣的,很少見人一大早就吃這麼多肉,看他塞得兩頰鼓鼓,看起來還真像個小孩,不覺又笑了笑。
發覺他在笑,鐵福英嚼嚼口中的肉,吞下肚才問道:「什麼事這麼好笑?」張望了一下四周,沒有發現什麼好笑的事啊。
「沒什麼。」夾了塊肉放進他碗裡。
鐵福英看到肉,開心地又夾進了嘴裡,一副很滿足的模樣。
「小兄弟很愛食肉。」
啊!吃到一半的鐵福英察覺自己好像快把所有的肉都吃光,盤子裡只剩不到幾塊肉了,他睜大晶燦的眼睛,帶著歉意地望著對面的衛子商。
衛子商被他的表情逗笑了,真的很像只可愛的小狗兒。
「在家裡吃海鮮吃怕了,來到京城後覺得肉吃起來真是美味極了,不自覺就吃個不停。」
他居住的村落位置靠海,附近的居民大多以捕魚為生,三餐吃的以海鮮居多,平常人家也只有在逢年過節時才吃得到肉食。他爹知道他愛吃肉,在屋子隔壁的空地養了一群雞、鴨,可能是家中的廚子不善烹調肉食,做出來的口味沒有京城裡的變化那麼多,味道也沒那麼美味。
「別在意。你吃吧。」
把那盤炒肉推到他面前,然後夾了些青菜鹵豆腐配饅頭吃。
「對了,你來京城是為了何事?」剛只顧著吃飯,都忘了問他這件事。
鐵福英只是好奇。既然他居無定所,那麼是什麼原因讓他走過一個地方又轉往它地?為何不長期落腳在一個地方買個處所長住久居呢?
「尋人。」簡單帶過。
看他無意多談這件事,鐵福英也不再追問,喊了店小二,又點了一盤炒肉。
還要吃?衛子商打量著對面埋頭猛吃的鐵福英。以男子的身形而論,他不算矮,但也稱不上高,比自己矮上一個頭,身材結實,有些偏瘦,真看不出來他這麼能吃。
發現他在打量自己,鐵福英喝了口茶,笑了笑,沒說什麼,又繼續吃。
衛子商發現他還滿愛笑的,差點相撞的那天是,今天也是,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會讓他感到煩惱或困擾;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質料還算上等,應該是出身在不錯的人家,所以才會這般無煩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