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芙不服氣地瞪著他離去的背影,被念得很冤枉,她又不是真的腦袋壞掉,還欣賞什麼車水馬龍咧!
她朝黑壓壓、只有明亮招牌點綴出幾道光線的天空看了一眼,歎口氣後身子一轉,快步踏上與他相反的方向。
兩秒鐘後,凌普臣緩緩轉過頭,看見她的背影乖乖走向捷運地下道,一聲放心的輕歎才自他唇邊吐出來。
老天,他要拿她怎麼辦?
***
隔天,凌普臣頂著失眠一夜的熊貓眼進辦公室,連特助幫他送咖啡進來,他都渾然未覺。
隨手翻了兩下在他右手邊堆積如山的待批卷宗,一目十行的功力讓他眼前瞬間佔滿一堆文字,可是腦子卻依然遲遲無法運轉。
每一次,他正要認真思考卷宗裡案子的可行性時,昨晚她背對著他走離的身影,就會像根不定時跳出來戳他腦子的利針,瞬間奪去他所有正常的思考能力——
他不喜歡她離他越來越遠的畫面,非常不喜歡!
左掌撫上額際,他痛苦的發現自己是真的喜歡上那個會衝上頂樓對自己精神喊話的白癡女人了。
不過,這還不是最糟的,最棘手的是他明知她喜歡的是博克,目前也已跟博克在交往,他還是放不下她……
既然如此,他就跟博克來場公平的競爭,就算知道自己輸定了也要賭上這一把。
他低著頭,依慣性摸索著左手邊的咖啡杯,修長手指卻不經意碰到了另一個東西。
定眼一看,他驚痛地看清那個東西正是他最初送給她的玫瑰髮夾。
那時她曾說隔天要把髮飾還給他,他只淡淡對她說了一句「不急」,之後也就沒再聽她提起過這件事。
他原以為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他想送她一樣東西,沒有任何理由,然後她便意會默默地接受……
但現在她將髮飾退還回來了,這代表什麼?她想跟他強調什麼?劃清界線嗎?
凌普臣緊閉雙眼,下意識拒絕思考這個問題,他怕自己瞭解她這個動作背後的涵義後,會再也無法武裝起風流隨性又不在乎的面具。
他撥了通電話給羅博克,而後者彷彿料到他遲早會打這通電話,跟他講不到兩句便掛斷,三十多分鐘後,人已經出現在他辦公室裡。
「找我?」
羅博克走進他辦公室的第一句話,不知為何讓他有種想扁人的衝動。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說廢話?」凌普臣冷著臉諷刺,坐在辦公桌前看著好友輕鬆愜意坐上他精挑細選的經典款沙發。
「不說廢話,那我就直接問嘍?」卸下面無表情的偽裝,朝他曖昧地笑了笑,「你跟唯芙在一起了?」
他認識凌普臣不是這一兩天的事了,會主動找他,絕對與公事毫無關聯,而既然非公事,那就是感情大事了。
「你說什麼?」凌普臣大大皺起眉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跟唯芙……喔……」羅博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依照你的神情來判斷,你們應該還沒在一起。」
「你見鬼的在說什麼鬼話?」
凌普臣的思緒開始運作,不解好友任何一點細微末節的動作跟口氣,為何都別有暗示?
「唯芙喜歡你,別跟我說你這大情聖自己感覺不出來。」羅博克直接開門見山地指出。
「她跟你說的?!」他整個人突然僵住,彷彿十分吃驚。
「不是。」看好友原本發亮的黑眸又黯淡下來,羅博克扯起性感的嘴角,淡笑著繼續發話,「是我觀察出來的。如果你眼睛功能還正常的話,應該也嗅得出來。」
眼睛跟嗅覺見鬼的能扯上什麼關聯?
凌普臣眼神不屑地瞥視好友一眼,甚至懶得糾正,直接就原本的話題往下延伸。
「我昨天問她,她沒否認跟你在一起。」他悶悶地陳述。
「但也沒承認吧?」羅博克輕鬆駁回他的質疑,利眸突然注入一絲興奮,語調輕快地問:「昨天發生了什麼事?」
凌普臣只花了兩秒鐘,就判斷出自己很不喜歡好友現在那雙饒富興味的眼神。
他冷冷瞄他一眼後道:「我把裘艾丟在餐廳,跑去她身邊,然後今天早上這見鬼的玫瑰髮夾就出現在我桌上。」
「你送她的?」羅博克打量他拿在手中狀似不經意把玩的玩意,心中暗自詫異,因為好友向來只送女人花束那種有賞味期限的禮物。
他哼了聲,「你硬要這麼說也可以。」
玫瑰髮夾……羅博克突然低笑出聲,好友當初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態幫助唯芙接近自己的?
如果一開始只是單純把唯芙當作一般女人看待,以他怕麻煩又不想被異性纏上的性格來看,怎麼可能會願意幫她一把?
凌普臣從不掩飾自己需要相當大量的愛,但他並不期待這些愛的時效可以很長。
「你還在等什麼?」羅博克突然問。
「什麼等什麼?」凌普臣不爽地挑了挑眉。
「去追她呀。」沒有絲毫遲疑的建議。
「她現在看到我轉身就逃。」就像昨晚那樣。
「只是這樣而已你就不敢繼續了?」羅博克突然發現自己還滿有挑釁的天分,不用練習自然可以水到渠成。
「繼續什麼東西……等等!」凌普臣狹長黑眸瞬間一瞇,神色危險地問:「你現在的意思好像是我跟她互相喜歡,只差我主動追擊了?」
「事實就是這樣沒錯。」羅博克懶得再跟他拐彎抹角下去。
「你從哪一點看出我喜歡她?」
「送她玫瑰髮夾、對身邊所有人都漠不關心,卻願意協助她來勾引我……」說到這句話時,羅博克被好友狠狠瞪了一下,反而心情不錯的接著說:「那天在公司大門口你反常的表現、每一次對我提起唯芙時臉上的妒意……還有很多,要聽下去嗎?」
在心底深深歎了口氣,凌普臣在好友身邊的沙發坐下來,帥氣地揮了揮手,要他別再說了。
「聽起來有一卡車這麼多。」他冷哼,可既然他都做得這麼白了,為什麼她還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