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的臉色糟透了,該不是風寒根本沒好吧。」
「唷,你也會關心我了?」他打哈哈著。
破軍垂著眼,不敢讓三少夫人知道二爺的背傷。
丹禾不悅地瞇起眼,「二哥,如果有事就說出來,大夥一起商量,別把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攬,早晚累死你。」她認為事情不單純,甚至覺得根本就是宣玉璇在找碴。
要對付不是不能,但總要大伙坐下來好生謀劃。
「那好,既然你開口了,全部都交給你了。」
「……」丹禾直瞪著他。
「前幾天你還說要跟於棠到外頭走走,想把他的酒了交給我,要是我真有事,我又能找誰商量?」他沒好氣地道。
她抿了抿唇,「家裡有事,我怎麼可能走得開?」
尹少竹不由得勾笑,「放心吧,我還處理得來,要是我真沒法子了,會告訴你的。」說著,他轉身要走,卻又被喊住。
「宋大人來了,在你書房等你。」丹禾說著,不禁皺起眉,「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我從沒見宋大人臉色這麼正經過。」
「沒事。」他隨口敷衍著。「對了,朱宓呢?」
「我剛剛替她送晚膳時,她說,你要地待在房裡,所以她一步都不敢踏出。」
確定她聽話地待在房裡,尹少竹隨即快速回到沁竹堂,破軍跟隨在後,就守在書房外,不讓朱宓有機會聽到他們的對話。
「少竹,你總算回來了。」
「有消息了?」
「天大的消息。」
尹少竹皺眉看著他凝重的神情。「結果呢?」
「朱宓……應該真的是公主。」
「應該?難道就因為朱宓姓朱,你就如此論定?就算是朱姓天下,也不代表姓朱的就是皇親國戚!」他怎麼也無法接受這種說詞。「公主的說法太閃爍,從未聽說有公主流落民間,而公主也一直沒提,真正的朱宓公主,到底和她是什麼關係?只是強調朱宓是公主,這說法令人不服。」
「我說的是真正的朱宓公主,而不是你的丫鬟朱宓。朱宓這個名字,是前皇的小公主的閨名,這名字唯有王公貴族才會知道。」宋元熙沉聲道。
尹少竹怔住,不能言語。當初是因為手絹上繡著朱宓兩個字,他才會以為她名喚朱宓,沒想到如今卻是因為這名字引來殺身之禍。
「當年,皇上還是王爺時,旗下養了江湖上頗負盛名的閻鬼門,那是個殺手組織,聽說在皇上叛變時,負責追殺前皇和其子嗣,而在確定前皇一脈皆滅之後沒多久,閻鬼門被斬草除根,這是為了什麼,你應該猜得到。」
兔死狗烹,皇上滅去閻鬼門,自然是為了滅除任何於己不利的傳聞。
尹少竹神色寒厲。「你的意思是,朱宓極可能是閻鬼門的殺手?」
「聽說閻鬼門的殺手,肩上都有個牡丹烙痕。」
這是少竹要他去調查的第二條線索,所以他很自然的將擁有繡有朱宓字樣手絹的朱宓,認定為是當初去追殺朱宓公主的殺手。
「該死……」尹少竹沉痛地擰緊濃眉。
她可以是殺手,但不該是閻鬼門的殺手!
「瞧你的反應,就是已證實朱宓的身份。」宋元熙不禁歎息。
「她不是朱宓公主,她是被派去追殺前皇和子嗣的殺手!」他咬牙握拳。「而且也許她已經殺了朱宓公主,所以身上才有那條手絹,如今康定公主必是察覺她的身份,以朱宓公主的身份帶她走,只是不想將事情鬧大,好順利殺了朱宓向皇上邀功。」
他不信朱文奕會不知道閻鬼門的事,否則,她不會一口咬定朱宓身上的烙痕是胎記。
如今想來,前往鎮江的路上遇襲,根本就是公主派出錦衣衛,和宣玉璇無關!
她等於只憑名字,便要趕盡殺絕,寧可錯殺也不願放過。
「是,這是可以想見的。」宋元熙神色凝重地看著他。「少竹,這是皇上在清理門戶,你不能介入。」
「朱宓沒有過去的記憶!她什麼都不知道,她被我撿回之後,就重生了,她和過往一點關係都沒有了,為何現在卻要她為了已經不記得的事去送死?!」沒道理,他不能接受。
「可是保住她,你有沒有想過尹府的下場?」宋元熙希望他以大局為重。「我聽丹禾說了這兩三天來尹府發生的事,這根本是公主在下馬威,她要是有心,想羅織任何對尹府不利的罪,易如反掌得很。」
尹少竹怒紅了眼,「所以你要我眼睜睜地看朱宓去死?」
「……你要想清楚,你要是袒護朱宓,尹府……」
「所以你要我用朱宓的死換來尹府的平靜!」
「尹府的安危就繫在你的一念之間。」宋元熙站在朋友的立場勸告,「我知道這麼做,你會很痛苦,可是連累其他人,會讓你痛不欲生。」
尹少竹黑眸殷紅如血,緊抿著唇,喉頭抽得死緊。
他當然很清楚,握在他手中的是尹府上下數十條人命,甚至只要尹府出事,旗下產業,成千上萬的夥計生計都將出問題。
可是,朱宓是他最愛的女人。
是他這輩子所追尋的快樂……
他愛她入骨,要他怎能用她來換取這一切?
宋元熙不懂,失去朱宓,他一樣生不如死……
老天為何要這樣對待他?為何給他如此兩難的路走?
***
朱宓的聽力極好,站在書房後方的假山上,她將書房裡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原來如此……
她殺人易如反掌,是因為她是殺手,而且還是曾經替皇上辦事的殺手,如今公主要帶她走,只是想要除去可能影響皇室聲譽的污點。
走與不走,對她而言,都是死路。
所以,她真的是禍害……早知如此,當初被二爺撿回尹府,她便不該賴著不走,她更不該把初露隨手給了人,不該對巡撫大人出手,就不會惹出一連串的禍。
都是她害的……垂著臉,她無聲無息地離去,身影隱沒在夜色裡。
她沒有家,終究無家可歸,終究是死路一條,既然如此!就用她的死讓尹府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