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藝箏依舊是滿臉的不願,卻也沒再多說話,輕哼一聲後就放下簾子坐回車內,由著褚雲隆來搜查。
褚雲隆用長劍掀開車簾一小角,望入車裡,只見車只除了朱藝箏及她的丫環之外,兩人背後還有些「東西」。
他不動聲色,看了一會兒之後便放下車簾,吩咐士兵。「車內就是夫人與丫環兩人,放他們出去吧。」
「是。」士兵不疑有他,即刻放行。
馬車順利由南城門離開,之後便加快速度,一路狂奔,直到已經離開寧安城約半天的路程,馬車才在路旁停下。
緊接著,岳勝磊率先跳下馬車,再扶著甄曉昭下來,最後才將承兒直接抱在臂膀上。
朱藝箏掀開車簾,與他們話別。「快走吧,祝你們一路順風!」
「藝箏,這輩子……我真是無以為報了。」甄曉昭感激的朝她深深一鞠躬。
「許夫人,非常感謝你。」岳勝磊也同樣感激。
「說這什麼話,你們明知道我最討厭這種肉麻兮兮的話。」朱藝箏一臉的生硬不自在。
昨夜褚雲隆帶著岳勝磊及甄曉昭來找她,希望她能幫忙演一齣戲,好順利掩護岳勝磊一家離開寧安城時,她真的嚇了好大一跳,對於岳勝磊還魂之事,她同樣是不敢置信,但既然甄曉昭信了、褚雲隆也信了,她沒有理由不相信。
而她相公雖然不願意她冒這種風險,但她就是性子倔強,要幫就絕對會幫到底,相公拿她沒轍,也只能支持她。
她很清楚,他們是真心信任她,才會冒險找上門來,她當然要義不容辭的幫忙,因為她始終相信甄曉昭是無辜的,而他們在寧安城已無立足之地,只有離開,才是唯一的活路。
「岳府那些留下來的僕從,事後我會幫忙安置妥當,你們不必擔心,快些趕路去吧!」朱藝箏揮揮手,催促他們趕緊離去。
甄曉昭眼眶含淚,再一次感激地行禮。「藝箏,永別了。」
這七年來,朱藝箏是她唯一的閨中好友,她真的很捨不得,難過得鼻頭越來越酸,真想抱著她好好大哭一場。
「得了得了,你們要是再不走,我可就要生氣了。」朱藝箏刻意板起一張臉。
甄曉昭笑著抹去眼角的淚,一隻手被岳勝磊牽著轉身趕路去,一家三口漸行漸遠,背影越來越小。
直到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後,朱藝箏的眼眶才終於泛起淚波,低喃道:「別了,曉昭……」
分離不算什麼,只要他們能在其它地方好好過活,性命不要受到威脅,平安無慮的過完一生,這樣的分離,反倒是好事。
只要是好事,就該祝福,沒什麼好難過的……
放下車簾,她梗著嗓音吩咐車伕。「咱們回去吧。」
「是的,夫人。」
尾聲
離開寧安城後,寧安城內的紛紛擾擾就再也與他們一家人無關了。
三人來到皇朝南方一處純樸小城鎮旁的竹林內隱居,環境清幽,沒有任何人認識他們,他們很快便安定下來,決定在此處落腳。
慕容霄是否真的潛入過寧安城?甄曉昭到底到哪兒去了?這已成為寧安城內兩大謎團,眾說紛紜,除了褚雲隆及朱藝箏之外,沒人知道真正答案。
不知不覺間,半年已過,承兒一個人蹲在院子的草叢內抓蟲子玩耍,四周的竹林只要有風吹過就會沙沙作響,在靜謐中帶來不少熱鬧之意。
不經意間,承兒見到爹爹正從外頭提著一捆柴火慢慢走回來,開心的馬上衝到門前迎接。「爹、爹!」
岳勝磊放下手中的柴火,將承兒抱起來,同樣笑得開懷。「你在草叢內找些什麼?」
「找蟲子的窩……」
甄曉昭一走出屋外,見到的就是岳勝磊抱著承兒的景象,父子倆感情很好的談著抓蟲的事,一談就沒完沒了。
她欣慰的漾起柔笑,沒有開口打擾他們父子談話,就在門邊一直看著,承兒從未見過爹爹,現在想來反倒是好事,他一下子就接受了岳勝磊現在的樣子,沒有任何排斥。
只是岳勝磊的樣貌在這半年間似乎也有些微的改變,神韻漸漸像起從前的他了,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而言之,現在她已不會再為外表所困惑,能自然地和他談天說笑,就像從前一樣。
眼看父子倆不知還要說蟲經說到什麼時候,甄曉昭只好開口阻止他們。「該用午膳了,還有什麼話沒說完,等填飽肚子後再說吧。」
「娘!」一聽到娘親的叫喚,承兒即刻從爹爹身上爬下來,跑到娘親面前。
「先把手洗乾淨,才能上飯桌。」
「好。」承兒聽話的趕緊洗手去。
甄曉昭來到岳勝磊面前,笑著依偎在他的懷裡,他伸手抱住她,兩人靜靜的感受彼此氣息,不必說話,就能心意相通,讓對方明白彼此的情意。
這是他們隱居之後才培養出來的習慣,無論他出門的時間是長是短,當他回到家裡,兩人就會輕擁彼此,好一解分離的思念。
「我回來了。」他柔情萬分的在她耳旁輕喃。
「歡迎歸來。」她在他的懷裡漾著笑,甜著嗓音回答。
他們曾經分離過七年,所以現在他們萬分珍惜相聚的日子,就算只是短暫的分離,對他們來說也是種缺憾,所以總想趕緊補償彼此,安對方的心,也安自己的心。
擁抱了好一會兒之後,甄曉昭終於率先拉開兩人距離,柔聲說道:「你餓了吧,趕緊進來用膳。」
「你先進去,我把柴火放好再進屋。」
「嗯。」
甄曉昭轉身進屋後,岳勝磊再度提起剛才放在竹籬笆前的柴火,拿到後院的柴房放。
東西放好後,他離開倉庫,帶上門,此刻背後卻突然出現了一道女子嗓音。
「你看起來過得還不錯。」
岳勝磊一頓,即刻轉過身來。「阿搖,果然是你。」
來去皆無聲息的阿搖正靜靜地站在他背後,絕美的容貌依舊看不到半點喜怒哀樂,像尊精緻的瓷娃娃,欠缺一股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