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住哪呢?」該不會這麼小的娃兒就露宿街頭吧?林安和胡松腦中都不由得這麼想。
「沒有住在哪,累了就找個地方睡。」這一路上的顛沛流離,早就造就她一身隨遇而安的好功夫。
之前她跟著商旅,就與商旅的牲畜睡在一塊,名義上,她就是幫他們照顧牲口。
後來商旅解散了,她就自己找棵樹,晚上就睡在樹下;如果遇上雨天,她才會偷溜進胡同裡,在別人家後門屋簷下借宿一晚。
果然,兩個人又是唉聲歎氣、又是搖頭晃腦的,看的童允綠好不困惑。
「你說咱們那……」
「……姥妖怪……」只見他們兩個人悉悉嗦嗦的討論了起來。
「怕什麼?只要你找的到缺,那娘們我來搞定。」胡松豪氣的拍胸埔保證。
林安懷疑的眼光只得往肚子裡吞。
「那小兄弟不妨跟我們回府吧!如果府裡找的到缺,你就不用每天睡在路邊,還有伙食可吃。」本來興致不高的童允綠,一聽到有東西可以吃,眼睛又亮了起來,「是每天都有東西吃嗎?」
「當然!」聽見如此肯定的答案,童允綠連自己要作什麼都沒問,高高興興的跟著他們走了。
雖然講得時候如此大聲,可他們這兩個大男人,還是躲躲藏藏的從後門溜回府。
對於戒備森嚴、地廣的宅第,童允綠是一點注意力都沒有,她全副精神都在偷聽這兩個大男人細碎的討論爭執。
好像這府內,有個姥妖怪之類的人,會妨礙到她每天有東西吃的心願。加上他們兩個繞了一大圈,就只是為了避開那個姥妖怪,童允綠就知道這問題很嚴重。
不過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半點不由人的,在她心裡,已經作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當剛才那餐是天上掉下來得好事,以後還是過著她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
兩個大男人哪知道她的心思,林安先到帳房去問問有沒有缺,胡松則是帶著童允綠到僕傭居住的地方,不想引起姥妖怪眼線的注意。
哪知道人都還沒藏好,一陣喧嘩聲音就已經遠遠傳來。
胡松暗暗叫了聲糟了,拉著童允綠就往僕傭房跑,一面差人,「去把林總管找來,快去。」他可不想一個人面對姥妖怪那群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胡松還沒想到要藏身何處,那喧鬧聲已經到他們身後。
「喲!什麼風把咱們胡總教頭吹到這傭人住的地方來?」鳳荷翔瞇著眼、扯著嘴皮冷笑著,而她的身後跟著一群女婢,前呼後擁,好不熱鬧。
「喔!原來是咱們將軍府第一大管家鳳姑娘,我當是誰呢?一群人像皇帝出巡似的。」胡松掏了掏耳朵,有點受不了這尖銳的聲音。
鳳荷翔,將軍府出名的管家婆,二十多歲仍未婚配,一心想嫁給自己的表哥,也就是鎮天將軍龍羿天。
不過真正可怕的是她的靠山,也就是鳳圖,將軍府內人人聞之色變的姥妖怪。仗著自己是龍羿天的遠親兼奶娘,私底下總喜歡控制將軍府內大小事情,讓林安這總管非常難為。
眼見來的是鳳荷翔,胡松的心也就安了一半,雖然身後這小傢伙還沒安頓好就被發現,可總比面對鳳圖那張永遠在假笑的臉皮好。
「胡總教頭到這兒來,是為哪樁事?」鳳荷翔個性驕傲,仗勢著自己是鳳圖唯一的親血脈,總不把府內上下看在眼裡。
傭人當然避之唯恐不及,可是總管林安、總教頭胡松、軍師杜煞一行人,卻總阻礙她靠近將軍,不買她的帳,連在將軍面前都不收斂的諷刺取笑她的主動。
這幾年來,鳳荷翔可是把他們這群人恨之入骨。
「吃太飽散步不行嗎?」
眼尖的鳳荷翔,可沒有忽略胡松後頭那瘦小的身影,「那這孩子哪來的?是府裡傭人?」
「就快是了,林總管正在安排。」
「怎麼我昨天兒個聽到的不是這樣?」鳳荷翔像是逮到他的小辮子一般,開心的道:「鳳姥姥昨兒個才說,府裡人手已經過多,要刪減了呢!」
胡松暗罵了一聲,不過由於他的大嗓門,反倒讓咒罵的話清清楚楚的傳到每個人耳中,讓鳳荷翔一行女子兵倒抽一口氣,面露厭惡之色。童允綠莫名其妙的觀察那些女人,這……有必要這麼驚訝嗎?
遠遠走來的林安,正好聽到鳳荷翔說的那段話,他不由的皺起眉頭,鳳圖的企圖心太明顯了,想把他們的人全都替換成自己的心腹,這麼一來,他這總管就真的形同虛設了。
女人啊!真是要不得。
可能他們的聚首驚動了鳳圖的眼線,林安前腳才剛踏入暴風圈,鳳圖又領著另一票人加入。
唉歎了一聲,林安知道這小傢伙的前途不保了。
他們實在沒有力氣跟這姥妖怪鬥法,每天忙著處理將軍交辦下來的事,期盼能讓將軍有個安穩的後盾都來不及,哪有時間與女人計較這些瑣事。
第1章(2)
「怎麼回事?」鳳圖和煦地笑問。
「姥姥,胡總教頭想安插自己人進府裡工作。」鳳荷翔乖巧的回答。
胡松濃眉聚成一座小山,這娃兒什麼時候變成他們胡家自己人,他怎麼都不曉得?
林安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還真會掰。
「這孩子是我們路上認識的,看他乖巧,孤零零流浪來西京,想讓他來府裡幫忙做點事,圖個安飽。」
以往他還會看在鳳圖是將軍奶娘的身份敬她幾分,但她最近的行徑已經讓人失去最後一絲耐性了。
「林總管人真良善。」鳳圖掛著那抹唯恐人不知的虛偽笑臉,「府裡人手都已經過剩,我還正想刪減幾個不必要的缺,精簡節省一點呢!」
「想必鳳姥姥是說你們居安閣裡頭的人手吧?我也覺得那裡人多口雜了些,好像大家都沒事做似的。」林安也扯起嘴皮,勉強一笑。
聽到林安這反諷味十足的話,鳳圖臉上閃過一絲猙獰,不過很快又掛上假笑,「哪兒的話,居安閣裡頭大家都勤勞得很,又乖巧,不像教場上成天有人在打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