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再確認一次,我們之間的確存在著一股很特別的感情。」看他的表情像是認真的,她不敢再敷衍,立刻用力搖頭。
「老闆,就算是那個吻,我們都很……嗯……」她整張俏臉紅通通的,支支吾吾半天就是沒辦法直接說出口。
「投入。」他替她開口。
「隨你怎麼說。」邢見幸站起身,直接表明立場。「但我真的沒時間談戀愛。」
「我不接受拒絕。」他亦跟著站起身。
「這不是拒絕,而是現實狀況。」要怎麼說他才能明白?「基本上我還是希望我們維持老闆跟員工的關係就好,以免未來大家都麻煩,謝謝你的晚餐,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不必送了。」
邢見幸禮貌地向他道謝,急著想閃人,可惜天不從人願。
東方行傲冷著臉扣住她的手,稍一施力,她往後一跌撞進他懷裡。
「沒時間談戀愛?不,時間是人找出來的。」他不接受這個理由。
「我知道,但比起談戀愛,我更需要的是找出時間賺錢。」終於,她受不了地被逼出真心話來。
「你缺錢?」
東方行傲眉一皺,更加逼近她,想清楚她話裡的真實性有多少?原因又是什麼?
關於她的任何事情他都想知道,就像他把自己所有的一切毫無保留攤在她眼前給她看一樣。
邢見幸冷肅著表情,點點頭。「比一般人缺錢的情況還要嚴重一百倍。」原本為了支付龐大的醫藥費,她已經把家裡的房子拿去銀行貸款,現在要籌母親的手術費,又在進行二次貸款的審核。
「我有錢。」他表明態度,不是施捨,而是認為理所當然,如果她急需用錢,他撥出一筆錢幫她又有何不可?
「我知道你很有錢,但那是你家的事。」她沉下臉,抿緊唇嚴肅地說。
她或許缺錢,但還沒失去自尊。
儘管他的態度並沒有一點貶低的意味,但她強烈的自尊心依然被狠狠紮了一下。
想起前幾天她離開醫院前往補習班上課途中,先繞到銀行確認狀況,從銀行經理不耐煩的態度,她已經隱約察覺申請二次貸款失敗的可能性。
「為什麼你那麼需要錢?」他想知道她為錢煩惱的原因。
如果她不接受金援,只要能讓他弄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他多的是辦法可以協助她度過難關。
邢見幸正要回答,手上綴滿亮片的小包包時突然傳出音樂,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拿出手機一看,來電者顯示——-醫院。
心猛然一沉,不好的預感瞬間襲來,她對他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將手機拿給他看,「這就是我需要很多錢的原因。」
在東方行傲的堅持下,邢見幸坐著他的車抵達醫院。
當他們衝進心臟科時,等在病房外的護士向她表示,她母親一度停止心跳,目前正在急救當中。
邢見幸又衝到手術室外等待,她把自己縮在椅子上,誰都不理,嘴裡喃喃念著:「老天爺,求求你,不要把媽媽帶走,求求你……」
就這樣持續了四個小時,每當手術室的門一打開,她就會立刻抬頭,雙眼充滿渴望地看著從裡頭出來的醫生或護士。
這段時間,東方行傲已經透過管道將她母親的狀況瞭解透徹,也不曉得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命運,父親在世唯一的好友竟就是這間醫院的院長。
老醫生立刻調來資料仔細研究,針對邢母的病情為東方行傲做說明,最後的結論,唯一能夠徹底解決的方法是——換心。
離開院長室,東方行傲回到手術室外,拿了一罐熱牛奶到她眼前。
「見幸,喝點東西。」
但她完全沒有反應,雙眼直視前方,嘴裡不斷祈禱著,整個人像掉了魂似的不斷發抖。
東方行傲也不勉強她,將牛奶當作暖暖包放進她懷裡後,便坐在旁邊,陪著她一起靜靜等待。
時間又經過兩小時,邢見幸終於受不了等待的精神折磨,熱淚不聽使喚地往下掉。
老媽是不是撐不住了?
老媽從來沒有進行過這麼長時間的手術,情況到底怎麼樣?不管她怎麼問,進進出出的醫生跟護士都說著深奧難懂的醫學名詞,然後一慣滿臉疲累地搖搖頭。
他們從來沒有這樣過,彷彿在預告情況真的很不樂觀。
邢見幸更加用力咬緊下唇,避免自己哭出聲音。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老媽今早還吵著要喝香菇雞湯,怎麼可以不等她做好,就又把自己弄進手術室裡?
她晚上就會回家煮了,不但有香菇雞湯,還會煮好幾道老媽愛吃的菜,她打算明天要讓老媽高興一下的……拜託,不要這樣對她……一定要挺過這一次……不要輕易放棄,求求你……
「知道我為什麼每星期都辦派對嗎?」東方行傲知道她在哭,所以不看她,坐在等待椅上靜靜說著。
不管她到底有沒有在聽,他依舊自顧自的把話說下去。
「我母親在世的時候,也很喜歡參加派對,她這輩子最喜歡的事情,除了彈琴,就是飲酒,參加派對。」
邢見幸耳邊傳來他低沉的說話聲,不過,吸引她從自我恐慌中回過神來的是他聲音裡壓抑的痛苦。
她動作僵硬地轉頭看向他。
東方行傲察覺了,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溫熱的手帕,輕柔的撫去懸掛在她冰冷頰上的破碎淚珠。
當他修長的手指觸及她的臉時,她輕輕顫了一下,下意識往後縮,這一次,他沒有強勢地拉回她,不過,手中拭淚的動作依舊溫柔地進行著。
「我小時候很恨她,不懂為什麼她寧願花時間跟別人相處,卻不願意陪我一分鐘,那時候的我平均一年大概只能跟她吃一次飯,為了報復母親,我高中畢業後,便有計劃的到歐洲各國遊歷不跟任何人聯絡,直到有一天,我父親出現在巴黎機場等我——」他說到這裡,力持鎮定的表情瞬間閃過一抹深深壓抑過後的痛楚,儘管很快,但她依舊清楚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