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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聆聽著他的那聲應允,蘇默忽然覺得時間變得很緩慢,她的腦海裡一片寧靜,所有的波瀾與想像都已遠離,她可以清楚地聽見自胸坎裡傳來的每一聲心跳,每一次的呼吸,整座人間的紛擾都已被隔離在外,只剩下他與她。

  生命是一段漫長的旅程,原本她是打算一個人走下去的,但在有了他的陪伴之後,日子雖還是日子,可卻多了歡笑、多了知心,因此在他要她想想時,她照他的話認真地去想了,她沒功夫也沒時間好去害羞或是滿心的不安,或是去質疑他的心究竟真不真,因她很清楚她所認識的那個沐策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知道那個一點一滴融入桃花山生活的沐策,他有多麼真誠地過著與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他給她的關懷,都是十足十的純金,他的溫柔和真心,不是大開大放的牡丹,而是悄悄綻放在月下的流香,平實而又虔誠。

  自登高的那天以來,她的貪心多了一點點,期盼增了一些些,以往不敢想像的美好,忽然來到她的面前,攤著掌心問她要不要收下,這份來得突然的威動,化成小小的喜悅,悄悄地在她的心房裡膨脹,令她忍不住憶起每每他在牽著她的手時,他的臉上,總會帶著淡淡且不知名的笑意。

  如果說,這輩子她的手能夠握住另一人的手,那麼,她希望那個人是他,倘若一生只能待在一人的懷抱裡的話,那麼她希望,他能永遠對她敞開他的胸懷。

  她自認是個對自己很誠實的人,也幸好,她能過上他。

  沐策摟過她的身子,直埋首在她的頸問,半晌,他才深深地喘了口大氣,感覺到渾身緊繃的他肌肉逐漸放鬆,她心情很不錯地逗他。

  「你的心跳得很急啊。」這幾日,他的心頭想必是兵荒馬亂吧?虧他還龍裝作鎮定如常八風不動。

  他喃聲抱怨,「這都是為了誰……」

  「往後搭戲台時不能唱孔雀東南飛,得唱鳳求凰了。」她拍拍他寬闊的肩,面上有掩不住的笑意。

  「三姑娘想唱啥長工都奉陪。」他還是沒抬起頭來,環抱著她的雙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就像在確認什麼般。

  她可沒忘了還有個麻煩,「關於我爹許婚的事……」

  「不急。」他以額在她頸間蹭了蹭,話說得模模糊糊的。

  「總得解決的。」

  他猶不滿足,「先讓長工沉醉一會兒再說。」

  「行,你慢慢來。」她忍住笑,安心地靠在他的懷裡,默數著他逐漸變得沉穩的呼吸。

  「姑娘……」比平常低啞了許多的嗓音,緩緩滑過她的耳廓,再沉進她的耳裡。

  「嗯?」

  「蘇三姑娘……」他一聲一聲的喚,就像在喚著一件心頭無價的珍寶。

  蘇默不住地揚高了唇角,感覺有什麼正滿滿地充實了她的胸臆,像雪花一般柔軟,似蜜糖一樣香甜,她忍不住抱緊了他,偏涼的秋風擦過她的髮際,更顯出他懷抱的溫暖動人。

  打從沐策出去尋人,就一直待在家裡等消息的花氏夫婦,在項南返宅加入了他們的焦急陣營後,就一直待在聽上等著。

  直到夕日即將西落於遠方的山頭,映得滿室霞光時,他們這才看見兩道姍姍歸來的身影。

  動作較俐落的項南,第一個衝出外頭迎向他們。

  「表舅公,你們——」在走上前靠近他們時,識相的項南驀地一手掩住了嘴。

  「姑娘,你——」與他們擦肩而過的花嬸,突地瞪大了眼,緊急收住後頭未竟的話。

  站在廳門處的花叔,詫異地在話尾揚了個高高的尾音。

  「小姐?」這、這是……

  無視於某三人面上震驚不已的表情,手牽手回家的兩人,興致不錯地邊討論著今晚該煮些什麼菜色,邊親暱無間地往廚房的方向走,全然不管四下投過來的打探目光。

  被留下來的三人面面相覷,本以為他們會等到一個愁容滿面的蘇三姑娘,或是滿面不悅的沐策,可結果呢?這都大事即將臨頭了,那兩人卻好似一點都不煩惱,

  一個臉上寫著風光正好,一個寫著花開正濃。

  ……有沒有這麼春光明媚啊?

  第6章(1)

  關於蘇三姑娘的婚事該如何解決,沐策沒明說,他只是催著大家收拾好遠行該用的行李,再把大宅托給山腳下的一對寡婦母女代為照料後,即帶著一家子趕在蘇老爺派人來接前起程赴京。

  窄小的車廂內,花嬸不滿地瞧著項南那雙沒處安放的長腿,又再次佔去了大半的地方。

  「兔崽子,你家的馬車不是很大嗎?怎麼你還過來與咱們擠?」日日清早都過來搶位子,當他們這車是什麼風水寶地嗎?

  項南相當無奈地瞧著跟在後頭的另一輛大馬車,慢慢回想起某兩張桃花朵朵開的臉龐。

  「……那兒熱,這涼爽些。」他也不願在這人擠人啊,可他能不識相點把車讓出來嗎?

  花叔與花嬸在思及這陣子春風滿面的某兩人後,由衷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是挺熱的……」他們三個還是一塊窩吧。

  在另一輛豪華且寬敞舒適的馬車裡,蘇默正無言以對地看著身旁某位樂此不疲的長工。

  沐策心情甚好地梳弄著她的三千髮絲,一下子將她頂上的發整治成少婦挽髻的發樣,一下子又挽成未婚姑娘的垂髻,然後定眼將她瞧了又瞧,覺得手藝不佳之餘,又全都拆散了,開始重新替她編成她最常編的髮辮。

  「我怎覺得……這陣子你老黏在我身邊?」害她的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擺才好。

  沐策一臉的理所當然,「都說過了,咱倆的默契不足得多練練。」

  都已說要坐實名分了,還練個什麼?

  「我倆的事,花叔花嬸同你說過什麼嗎?」要赴京的幾人中,最是處之泰然的,大概就屬這名不務正業的流犯了。

  「並沒有。」他好奇地低首看向她,「怎了?」

  她伸手自她的行李中翻出一隻繡袋,自其中取出一串佛珠,仔細地戴在他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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