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峰山位在兩國邊境,兩側各有護國城池一座,約在交界處易貨,一來免傷和氣,指其不公,二來也能避免一方貨到卻反悔,減少紛爭。
「好,就如你所言,秋天一到,我們就宰羊開葷,過個好年頭。」他豪氣的放聲大笑,剛硬臉龐因心情不錯而放鬆,少了冷峻,多了一絲令人怦然心動的豪邁。
不識情滋味的北越清雪因他不做作的笑而微微失神,若非身後的軍師宮璃兒輕頂她一下,她差點失態了。
「那麼我們就此簽下合約,以書信為憑,擬定兩國的合作事宜。」以羊易鐵,各獲其利。
藕白皓腕一舉,一式兩份的合約擺在面前,她率先蓋上玉印,以示誠意。
見狀的南宮狂僅是挑眉,在北越女皇的注視中蓋下玉璽,展示他信守承諾,絕不欺她一介女流。
「你們一路辛苦了,先在我宮裡休息吧!夜深了不宜趕路。」南宮狂不隱藏對北越清雪的大器深具好感,嘴邊笑意不曾退去。
因為兩人相談甚歡,末起勃溪,而且跋山涉水而來的北越人的確是累了,需要稍作歇息,因此北越女皇並未拒絕西帝的好意,留宿皇宮。
第7章
「沒想到西帝沒想像中難纏,出乎意料的好說話,讓我著實鬆了口氣。」本來她以為還得多費一些唇舌,才能達成此行目的。
四下無人時,繃了一整天的北越清雪心情一放鬆,露出嬌俏的神情,笑著和宮璃兒打趣。
原本她預估會困難重重,傳聞申的西帝是死驢子脾氣,自大又無禮,粗鄙得像無人拉得動的野牛,她一度擔心無功而返,失了北越國顏面。
沒想到她運氣不錯,適時搭救陷於險境的男人,讓此次的協議能順利落幕,達成既定的目標。
「是鬆了口氣還是被人勾了魂?瞧你差點被迷了心神,我都悄悄的為你捏了把冷汗,唯恐你在外人面前露出本性。」真是千鈞一髮。幸好她及時發覺。
北越清雪輕笑的一橫眉。「說得真像一回事似的,我也不過是怔了一下,哪有那麼嚴重,你不覺得西帝那一笑,如春陽融雪,魅力無邊。」
一個昂藏六尺的大男人居然有酒窩,簡直教人看傻了眼,她一時懵了就忘了回神,心想著,這男人真好看,當西帝可惜了,若當男寵,肯定是個中翹楚。
但她這些話可不能說出口,可想而知會有多少人大驚失色,咋舌她的「觀察入微」,怯於認同她此時所想。
宮璃兒聽得駭然,連忙查看四周有無人走過,嚴防隔牆有耳。「我的姑奶奶,求你收斂點吧!咱們在人家的屋簷下,請你謹言慎行。」
別嚇破她的膽,口出驚世之語,西帝之狂無人能及,豈容人背後取笑打趣。
「我不是你的姑奶奶,我是你宣誓效忠的君主,瞧你一臉緊張的,活似驚弓之鳥。四帝再狂也不可能吃了你,有什麼好畏懼。」
她一聽,苦笑地輕搖螓首。「凡事謹慎為上,我們對南宮狂的心性瞭解不深,只知他力大如牛、狂放不羈,要是他心術不正、包藏禍心,你和我恐怕難以全身而退。」
身為軍師的她想得遠,不輕易放下戒心,凡是預想最壞的結局,把可能的損失降到最低,不想大意失荊州。
古人有云:害入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再怎麼溫馴的小貓也有十根利爪,何況是獠牙駭人的猛虎,她的憂慮其來有自。
雖然西帝的表現並無異常,樂與北越簽訂互惠合約,可是她身負重任,不能掉以輕心。
清雪不只是她無話不說的手帕交,更是北越百姓仰賴的一國之君,她的安全勝過兩國協商,更要戒慎守護。
「璃兒,你把人心想得太邪惡,堂堂西帝有必要誑騙你我嗎?他真有心欺侮我們北越,你和我早就身首異處了。」有什麼比挾持一朝天子更能動搖國之根本,他若捉住她威脅北越,何怕不能予取予求。
北越清雪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西帝雖狂卻不致天良泯盡,至少從他多次的劫掠行動看來,他志在搶糧,從不妄傷人命。
「你呀!老是相信人性本善,不想人心難測,我真是被你的膽大妄為嚇到無力,你就不能先考慮自己的身份再下決定嗎?」她有些埋怨的說。
「你是指這一回的出訪嗎?」丹唇微掀,翻出一朵絢爛笑靨。
宮璃兒把眉一橫。「你還笑得出來,我都快被你嚇死了,說風是風的個性簡直是胡來,你就不怕春吟公主趁你不在朝時使亂。」
她是憂忡忡,難以安心,清雪的樂觀是她心頭的一大隱憂。
與西臨國易鐵的念頭一直都有,可是不容易實行,朝中大臣的反對、百姓們的疑慮,他們全不看好西帝會輕易點頭,怕損及國家利益。
於是清雪大膽地做了個決策,她謊稱要為北越國運祈福,前往歷代帝王下葬的聖山朝拜,實則在流沙河前政道,不知會朝臣的前往西臨。
一開始她是不贊同的,但清雪一意孤行,身為臣於的她只好捨命相陪,一同深入不可知的險地。
「她還成不了氣候,想拉我下台得有點本事。」她眉頭微顰,隨即故作無妨地鬆開,小她一個月出世的皇妹北越春吟的確對她的皇位虎視眈眈。「別提她了,提了掃興,還是說說你吧!」
「我?」她微怔,嬌艷臉上浮現迷惑。
看她一臉困惑,北越清雪忍不住低笑出聲,「你和元將軍的婚事幾時要舉行?我等這杯喜酒等了好些年。」
「你……你說什麼呀!存心讓人害臊不成。」她漲紅臉,似惱似羞地發嗔。
宮璃兒大北越清雪兩歲,已經二十歲了,雙十年華的她早有婚約對象,就等她點頭便迎娶過門,共效于飛。
在北越國,女子多半一滿十六便嫁作人婦,年屆二十仍未婚配者少之又少,家人視同恥辱。
但她的情形實屬例外,早年入宮的她原是公主伴讀,而後一起習武,成為貼身侍衛,直到北越清雪登基,她便榮升地位僅次於宰相的軍事大臣,也就是護國軍師,常伴君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