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根本不明白,在完美的王子面前她這個平民有多渺小,不管她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追趕上他的腳步,他是那麼的遙不可及,不是她可以高攀的。
花小蜜實在沒半分自信,更沒勇氣跨出步伐,因為一旦嘗過愛情的甜美,卻不能永遠擁有,那會教她受不了。
所以她情願永遠保持這份單戀,只要不曾開始,便不會結束,這樣總好過有一天被他討厭唾棄。
這是什麼人話?看不下去的朱迪和杜鵑,開始輪番炮轟小蜜。
「你這個人真貪心,不知道『人比人、氣死人』嗎?居然還向上天抱怨,你現在缺眼、耳、口、鼻,或是手、腳了?你五官端正,四肢健全,健健康康,早就該感謝蒼天了。」
「誰來決定配不配?你是人,他也是人,狐狸精也是人,什麼星球來的王子、公主,全是你自己畫的界線,你介意什麼、自卑什麼?只要他喜歡你,在他眼裡你就是全世界最棒的女人,是他的公主、王后。」
「再說你哪裡礙著他了?他又沒嫌你礙手礙腳、丟人現眼,你自己卻鬧自卑,難怪他會生氣,向你報復了。」
什麼嘛!她們罵得這麼理直氣壯,好像她才是罪人,全是她的錯,花小蜜苦著臉蜷縮身體。「是我不對嗎?」
「我只能說,是你自己棄權,把他拱手讓人。」杜鵑這麼認為。
朱迪頗有同感。「是你拒絕他,硬把他塞給狐狸精,逼他離開你。」
花小蜜無助地抱著膝蓋,一副欲哭無淚,是她親手斷送自己的幸福嗎?
如果於純然真的喜歡她,而她卻狠狠拒絕了他,還硬把他推給七瀨美紗,踐踏他的真心情意,那樣真的會把心高氣傲的他氣個半死呀。
但可能嗎?真的有這個可能嗎?王子不喜歡公主,反而喜歡醜小鴨,這個可能性……
也不是全無可能呀!畢竟小時候他也曾經喜歡過她,不曾嫌棄她這個笨手笨腳的愛哭鬼,頂多覺得她太聒噪纏人而已。
反正她又不是現在才配不上他,於純然說得沒錯,他一直都高高在上,而她一直都在高攀,既然她都已經緊緊攀附他不放,強闖進他的領域裡,她又何須感到自卑,更遑論現在才退縮了!
「那怎麼辦?都是我不好,他一定很生氣,對我失望透頂……」花小蜜沮喪悔恨。
「你在這裡自怨自艾也沒用,他又還沒走,一切都還來得及挽救。」
「誠心地向他道歉,他一定會原諒你的。」
沒錯!可是……
花小蜜瑟縮了一下。「可是我當時說的很過分,把他罵得體無完膚,狠狠傷了他的自尊。」
「吵架時說的氣話誰不重?」杜鵑不以為然地揮揮玉手。
「你只要好好運用女人的本錢與武器,我包準他什麼氣都全消了,捨不得拒絕你。」
「什麼本錢、武器,那是什麼?」花小蜜莫名其妙。
朱迪丟給她一記大白眼。「你真是豬頭王,女人最厲害、教男人抵擋不了的,當然就是眼淚及海咪咪啦。」
意會過來的花小蜜隨即面紅耳熱。「你們好壞!」
「你趕快回去和他重修舊好吧。」朱迪起來趕人,不忘澄清。「先聲明,我還是一樣討厭你的小王子。」
杜鵑接下去。「不過還是祝你馬到成功。」
她們看著花小蜜傻呼呼的模樣,還真有點擔心,唯恐她被男人吃干抹淨,還要向他說聲謝謝!
「他們這次真的沒問題嗎?」杜鵑很不放心。
「天知道!」朱迪聳肩,她只知道上天愛捉弄人,她自己也正深受情傷,她們唯一可以做的只有替他們祈禱了,阿門!
***
斯人獨憔悴,只亮了一盞壁燈的偏廳,鋼琴聲悠然響遍,本來旋律浪漫輕快的《給愛麗絲》變得無比沉重哀怨,彈奏者的心情明顯糟透了。
緊閉眼眸的於純然無意識地彈奏,修長的手指熟練地穿梭遊走,洩逸出串串音符。
但是不管他反覆彈了多少遍,仍然心緒不寧、煩躁不安,愛麗絲的魔法突然失效,波濤洶湧的心湖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他明天就要走了,和美紗一起離開,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會回來,而那個狠心的女人居然沒半點動靜,明明已經醋意橫飛,笑臉比哭更難看,卻仍不肯面對自己的感情,拋開無謂的自卑心態,開口挽留他。
其實他冷靜下來後已經想清楚了,像小蜜這種死心眼的女人,不可能一下子變心,什麼感情昇華、不想和他太靠近,全是一派胡言。
說穿了,那只不過是她逃避的借口,這個自卑心作祟的膽小鬼,他如何也不相信她已經不喜歡他,她是不可能不愛他的。
但既然好言相向對付不了頑石,那就別怪他狠下毒手了,所以他才會如她所願地和美紗在一起,大演恩愛戲碼,他非要氣死她,直至她受不了為止。
只要強迫她看清自己的心意,不得不面對自己的感情,那樣她才不會再自欺欺人,執迷不悟下去。
然而她的小腦袋好像比想像中頑固,難不成他下藥太猛,適得其反了?
想不到他這招置之死地而後生,結果是把自己推往死胡同了。
可惡!
琴聲戛然而止,室內變得寂靜無聲,只剩下心跳與呼吸聲,細心靜聽,不難發現劇跳的心臟有兩顆,被瓜分的空氣變得稀薄。
一雙小手從後攀住男人的頸項,柔軟的身體密實貼上他直挺的腰背,於純然霍地睜眼,表情由詫異轉為怔忡,漸漸喜上眉梢。
「不要走!不要走!」花小蜜緊緊摟抱著他,發自內心地低嚷。
於純然斂下表情,裝出一張撲克臉,轉身滑開長腿,把她夾在中間,雙手放在她腰際,微微昂首,看著她不語。
花小蜜緊張地交纏小指,低垂羽睫梭巡他,面無表情的男人看來不太好說話,她怯怯地鼓起勇氣問:「你可以不走嗎?」
他的心狂喜,不過卻沒流露半分,不給她一點教訓,難洩他心頭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