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像十七、八歲青春少女才說得出來的「可愛情話」,真是出自她「關大文豪」之口嗎?唉,不知哪個人曾說過,一談起戀愛,每個人都是詩人。
「好,我等你。」岳衢穎溫柔地笑了。
***
這一天,岳衢穎低頭吃著關靜海準備的百菇肉片粥,極其斯文的細嚼慢咽,等吞下最後一口時,他狀似不經意道:「時間過得真快,我們結婚滿三個月了。」
她擱下手中的素描鉛筆,啜了口咖啡。「嗯,是滿快的。喂,收了三個月的離婚協議書,我終於能把名字簽一簽了。」
這是他們當初約定好的,如果結婚三個月後,她還是適應不了這樁婚姻,可以離婚求去,岳衢穎為了取信於她,還真的簽了離婚協議書。
他看了她一眼,「你敢!」
她淘氣的扮了個鬼臉,開玩笑地說:「你簽得,我就簽不得?」
「安全度過不確定的危險三個月,你想要什麼?」
「這是哪種商業手法?集滿三個瓶蓋送一張刮刮券?」秀眉一挑笑了,她當然明白他只是要個形式慶祝罷了。「那我也來問問你,過了這三個月,你要什麼?」日子不就這樣平平靜靜就好,還能要什麼?端起杯子,她又啜了口咖啡。
「一個孩子。」
「噗——咳咳咳咳……」入口的咖啡因為他「驚悚」的回話,嗆得她差點沒噎死,甫一順口氣,找回聲音,她立即顫抖地指著他,「你、你、你……」
看她慌亂的樣子,岳衢穎笑了出來。「靜海,為難你了嗎?」
關靜海紅著臉橫他一眼。「別、別鬧了,你上班時間快到了。」
他低頭看了下手錶。「嗯。要怎麼慶祝,我們中午再討論吧。」說罷,他站了起來。
她連忙也起身拿過外套,服侍他穿上,幫他將領帶理正。「今天中午我約了茗菲見面,她說我有些信件寄到了她那裡。」
董茗菲是她未出嫁前的室友,個性全然不同的兩個人小時候當了兩年鄰居,失聯多年後,卻又湊巧就讀同一所高中、大學,手帕交的情誼深厚,是她的婚禮中除了恩師夫婦外,唯一出席的女方親友。
「那好吧,晚上再一起吃個飯。這下你不會又和誰有約了吧?」董茗菲他也見過數面,感覺是個性情溫婉的女人。
「有啊,不就是你?」
他溫柔的在她額上一吻道:「晚上可以接受點菜了吧?」
「好吧,日子特別。」平常她是個跋扈獨斷的廚子,從來不接受點菜,雖然他偏食,但在她關大廚的眼皮底下,絕不允許他有偏食這種怪病存在。
每天她只送他出門到客廳,絕不會走到玄關,因為玄關處擺了個「今日菜單」的黑色光面板,夫妻倆這些日子來裝不熟的持續玩著留言遊戲。
每天入睡前,她會在板子上寫下隔天要端出的菜色,而他在上班前,也會在板子上寫昨天菜色的評語和對今日菜色的期待指數,有時還會加上一些令人發噱的小塗鴉。例如,當天若有香芹炒任何食材,他就會耍寶的在香芹後頭畫上一個唇印;如果有他喜歡的菜色,他則會畫上幾個大愛心……
此刻,她就站在客廳,看他微傾著身寫點菜單,出門前他說:「今天我會早一點回來,代我向董小姐問好。」
「好。」
「今日菜單看仔細,好好準備。」
她大笑。「是,老爺。」
第5章(2)
岳衢穎出門後,關靜海又忙了一陣子才回房梳洗,換了套衣服打算出門。到了玄關處,她想起他點的菜單。
「還要我好好準備,他是點了什麼滿漢全席啊?」她轉身看著身後板子上用螢光筆寫的「菜色」——
主菜:關靜海
配菜一:關靜海
配菜二:關靜海
湯:關靜海
甜品:關靜海
全是「關靜海」?!這……這是什麼菜單?
領悟到他在暗喻著什麼,她腦袋轟的一聲,俏臉立即紅個通透。看著自己成了他最想吃的菜色,她不禁好氣又好笑。
三個月的夫妻生活,同床共枕,一般人哪管你願不願意,先撲上去再說,何況這是夫妻義務之一,她吃人家、住人家、用人家的,說實在也沒立場拒絕,也虧他能忍上三個月。
沒辦法,他們之間的第一次,一個喝得大醉,一個誤飲「加料茶」,那種情況下發生的事,若要說美好也真的牽強。
婚後兩人雖有進展,但卻總是在關鍵的最後一刻打住,她不是感覺不出他的渴望,無奈幼時不愉快的回憶太可怕,她仍有著心理障礙……前男友,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才離開她的。
她也想過,如果只有把自己灌醉才能成事,滿足丈夫的需求,那她就喝吧,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他也不會喜歡她這樣做。
其實在這方面,他真的很紳士,只要感覺她有一些些推拒,他就會立刻停止。一次、兩次、三次……但她卻以為他會不耐煩,他只是抱著她說:慢慢來,這種事不是上戰場赴死,得要彼此都能在最輕鬆愉快的狀態才可以繼續……
她想,以他的精明敏銳,多少已能從她對這件事的反應感覺出一些訊息了吧。
只是,心靈的轉變和肢體三不五時的接觸,久了她倒也慢慢適應,到後來,上個星期岳衢穎獨自到美國出差回來後,她到機場接他時,居然就在眾目睽睽下大方地抱住他。
回到家中,門一關上,兩人在玄關處就又吻得難分難捨,衣服一件件脫,大白天就打算上演成人秀……結果一通電話打進來,他就被召回公司了,好不容易晚上他提早下班,她大姨媽卻來了……
這麼一想,她忽然發覺——她昨天才送走大姨媽耶!這男人連這種細節都幫她想到了,哇!好害羞……
半晌後,關靜海紅著一張臉出門,一直到和董茗菲見面時,她臉上的紅暈仍未褪盡。
「你不舒服嗎?臉有些紅呢。」啜了口服務生送來的冰咖啡,董茗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