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岳衢穎是「果農」,那她的功力也不遑多讓,因為他從頸項到胸口,都佈滿了可疑的紅痕和抓痕……
她頓時尷尬不已,連忙別開臉。
他倒沒說什麼,只是從抽屜裡拿出一罐白色小瓶遞給她。「鎮定消炎的,味道不壞,效果也不錯。」
待她接過瓶子,岳衢穎立即轉過身去吹頭髮,吹到了一半,她就默默來到他身後,替他背上的抓痕上藥。
她的動作很輕,溫柔得像是怕弄痛他,她纖手在他肌膚上輕撫,在他心裡留下一種奇特的感受,像一片葉子翩然落到水面,激起一圈圈的漣漪。
和關靜海發生關係在他意料之外,昨夜她醉了,他也不見得有多清醒……只不過,他滴酒未沾哪來的醉意?
不!他清楚自己沒醉,卻不明白那渾身的燥熱和不受控制的激情,究竟從何而來?即使是現在,他的下腹還是隱約燃著未全熄的火苗。
他是個正常成熟的男人,面對有興趣的女人投懷送抱,當然也會有回應,然而他也清楚來自於身體的那份躁動,早在她主動壓倒他之前就存在了。
她是對他有吸引力,可對於僅有兩面之緣的女人,也從不曾這樣不顧後果的非要不可,因此,他想,昨夜的花草茶很有嫌疑。
他想起了當時那個侍者不太自然的表情,看來他一定要找個機會問清楚。
他的人生,截自目前為止都是走在中規中矩的平穩軌道上,遇上關靜海,很明顯的是個意外。對於意料之外的事,就以往的選擇,他會用極快的速度恢復到常軌上,可顯然的,這次意外卻帶給他許多的樂趣。
也許,他能選擇接受這樣的突發狀況,樂意讓這個意外繼續下去……想到此,岳衢穎心中有了決定。
不過關靜海這女人也真有趣,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但不哭鬧,還打算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模樣。
即使不在乎自己的初夜就這樣沒了,難道她連對方是誰也不在乎嗎?也是,這個女人第一面就能令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不正是因為她的強勢和倔強?
這樣的女人,吃了這種悶虧通常只會自認倒楣。他從浴室走出來看到她,她的神情就一直很僵。大概是努力的強撐著,不想讓人發現她內心的不安吧。
吹風機的聲音戛然而止,岳衢穎轉過身,接過關靜海手上的藥瓶。
她愣了一下,以為前頭的傷痕他要自己來。這樣也好,畢竟他光裸著前胸,要她當著他的面替他塗塗抹抹,說真的,她還挺害羞的。
沒想到,他竟用手指刮了些藥膏在指尖,仔細輕柔地塗在她頸上的紅痕處。
她怔了怔,有些尷尬的想阻止他,「那個……」
「昨天的事你記得多少?」
「我……醉得很厲害……」
「也就是完全沒記憶了?」他語氣淡然,大手繼續塗藥的力道卻溫柔得不可思議,指尖一路往下延伸至胸口賁起的位置塗抹,一邊盤算著之後的佈局——
如果不想和她短暫交集後就結束關係,乂想結束無聊且無止境的相親,那麼他不如將這只誤闖他生命的意外羔羊禁錮起來。
「如果有冒犯的地方……真的很抱歉。」關靜海越說聲音越小,心裡卻相反的很不痛快。
真是有夠ままXX、香蕉芭樂,她就這樣莫名其妙交出初夜,還得向人道歉?該死的自己,沒事幹麼喝成這樣?將沒借成,還賠了夫人又折兵。
岳衢穎沒說原不原諒她,突然反問:「你知道,像我這種年紀的男人,是該有論及婚嫁的未婚妻了吧?」
什麼意思?她想起之前在飯店大廳那個跟在他身邊的高傲女,卻因為不懂他想說什麼,只能吶吶回覆,「……就正常情況來說,是這樣沒錯。」他看來該有三十了,這個年紀早婚的,都已是孩子的爸了。
「如果未婚妻來找我,卻發現我和另一名女子裸著身體躺在床上……」他故意打住話語,深邃黑眸往她看去,滿意地在她臉上看到驚愕和愧疚,吐了口氣又說:「倘若未婚妻換作是你,做何感想?」
關靜海明白他在說什麼了,她很想說出違心之論,可那樣太卑鄙了。
掙扎了一會,她低聲說:「馬上分手。」
岳衢穎點了下頭。「這樣啊……」
她抽了口涼氣,很有默契的聽懂他在說什麼,連忙又道:「你、你……你千萬別讓她衝動,我可以去向她解釋、跟她道歉!我會告訴她,你愛的人絕不是我,我們、我們只是都喝、喝醉了,請她大人有大量……」
「我沒喝醉,昨天我滴酒未沾。」
他這是什麼意思?想控訴她……性侵他嗎?她一時傻住。
「親眼目睹自己的男人和別的女人上床,你要她大人有大量?也就是說,這種事若發生在你身上,只要你的男人告訴你,他心裡愛的是你,這樣你就能原諒他上別的女人的床?你真的做得到?」
關靜海低頭不語,因為光是想像,她都覺得一把火冒上心頭。
這種事怎麼可能原諒?她也曾是受害者,瞭解直接目擊心愛男人和別的女人在床上翻雲覆雨的痛。那種像是全身血液逆流、血管要爆開了似的感覺,她光回想就無法忍受。
因為有過親身體驗,每次看到新聞有類似的小三事件,即使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她都不禁替正室義憤填膺。
思及此,她聲音微微顫抖,「你和未婚妻……」
岳衢穎露出一個苦笑。
「這樣就分了啊?」她心一震,突然想起某首流行歌的一句歌詞——分手也只用了一分鐘而已。
確實,當年的她也是如此不是嗎?甚至連再見前男友一面,都覺得噁心……
「婚禮……」他故意歎了口氣,沒往下說。
「啊!我真的真的很抱歉。」嗚……怎麼會這樣啦?她難得喝醉,怎知一覺醒來就豬羊變色,現在是要怎麼辦?
「順道告訴你,我祖母堅持不肯取消婚禮。」這話當然是誆她的,他開始撒網了。